朱成玉
看《歌手》,李健在評價迪瑪希的時候,說了一句“他的憂傷很有質量”。 憂傷也可以有質量嗎?
我想是的。多少美妙的詩和歌都彌漫著憂傷的味道,讓我們癡迷不已。把憂傷變成詩,把憂傷變成歌,這都是有質量的憂傷。
有質量的憂傷不光帶給你美感,更重要的是不能帶你墜落到深淵,而應該像一盞茶,雖然彌散著傷感的味道,但絕不沉淪,只是那么靜靜地與時光對峙,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撫慰?
阿多尼斯在一首詩中寫過:
“但愿我有雪杉的根系,我的臉在憂傷的樹皮后面棲息。”
他看出了一棵樹的憂傷,那么,他必然也是憂傷的。所以,他才可以把憂傷豢養在他“孤獨的花園”里,有節制地生長著。
憂傷是詩歌的核,那份憂傷是讓人淺嘗輒止的,而非陷入和沉淪。可是寫詩的人,有多少把自己埋在自己的罌粟花田里。
寫了再好的詩又有何益?戰勝不了自己的絕望,那么,便不配給別人帶來希望。
一個朋友,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特級教師,可是有一天,忽然辭了職,去一個鄉村支教。所有人都不解,她說,因為有一天,她看到了那個鄉村的照片,照片上的天空,藍得讓人沉迷,還有那藍天下孩子們的眼睛,那些憂傷得有些絕望的眼神,讓她動容。
她說,她要走進那些憂傷里,她要把那些憂傷里絕望的灰都變成渴望的光。
她在給我的來信中,特意關照了我憂傷的特質——
“你看起來那樣憂傷,在絢爛的陽光里這多么不合時宜。你可以憂傷,但不能一滑到底……”
(摘自《散文》2017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