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邦桂
摘 要 《孟子》作為古典時期儒家思想的重要奠基人,其哲學思想對后世的影響根深蒂固、源遠流長,人教版中學語文教材中《孟子》的選文篇幅比重較大,是文言教學中的重點之一。然而,《孟子》的教學價值并不僅僅在于對文言閱讀能力的考驗與提升,更應當在于其內在的影響國人千百年的儒家精神內核。以入選新課標版初中語文及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的9段《孟子》選文為例,其精神內核可概括為:重義輕利的俠義精神、向善嫉惡的堅貞品質、民貴君輕的民本意識、兼濟天下的入世態度。
關鍵詞 中學語文 孟子 精神內核
中圖分類號:G42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z.2018.06.064
On the Confucian Spiritual Core from the Selected Works
of Mencius in Middle School Textbooks
——Taking People's Education Edition Middle School Language as an Example
TAO Banggui
(Maanshan No.8 Middle School, Maanshan, Anhui 243000)
Abstract Mencius, as an important founder of the Confucianism in the classical period, has deep-rooted influence on the influence of his philosophical thoughts on the later generations. The weight of the selection of Mencius in the Chinese teaching materials for middle school teachers is relatively large. It is one of the focuses in classical Chinese teaching. However, the teaching value of "Mencius" is not only the test and promotion of the reading ability of classical Chinese, but also lies in its internal spiritual influence on the spiritual core of the Chinese people for thousands of years. Taking the nine paragraphs of Mencius selected in the new curriculum standard junior high school language and PEP high school language textbooks as an example, its spiritual core can be summarized as: chivalrous spirit that favors justice and frivolity; The gentleman's lightened people-centered consciousness and the attitude of joining the world with economic success.
Keywords middle school Chinese; Mencius; spiritual core
建國以來中學語文課本中從來不乏《孟子》的身影,以人民教育出版社新課標版初中語文及普通高中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先秦諸子選讀》為例,《孟子》選文分別有《魚我所欲也》、《寡人之與國也》(王好戰,請以戰喻)、《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何必曰利》、《民為貴》、《樂民之樂,憂民之憂》、《人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善養我浩然之氣》、《仁義禮智,我固有之》9段,其字句的疏通、內容的解讀是廣大一線語文教師所輕車熟路的,然而,孟子作為儒家的“亞圣”,其哲學思想從子學時代貫穿至今,其精神內核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中國人的血脈中,我們不難從他的文字中找到國人品質與思維的源頭——這興許是在純粹字面的文本解讀以外,更為深沉而緊要的國學教育的初衷所在。那么回歸到上文提及到的9段《孟子》選文中,我們將其中所集中展現的儒家精神內核提煉出來的,不妨可以簡單地歸納為以下四點:
1 重義輕利的俠義精神
中國人有重義輕利的傳統,這似乎不必我贅言。但要論及源頭,孟子是無可回避的,馮友蘭先生指出孟子“純不從功利主義立論”。[1]而這一點,在9段《孟子》選文中皆有或多或少的體現,較為鮮明的當屬《王何必曰利》。面對梁惠王“亦將有利于吾國乎”[2]的疑問,孟子直言道:“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因為孟子深諳,倘若“后義而先利”,則“不奪不厭”。“奪”是儒家所深惡痛絕的,荀子道:“爭奪生而辭讓亡”,[3]“奪”對于一個國家無疑是巨大的災難。因而在“仁義”面前,“利”不值得一提。不僅如此,在生命面前,“義”依然是儒家不可動搖的信念。在另一段選文《魚我所欲也》中,孟子提出 “舍生而取義者也”則頗有幾分無畏的俠義精神了。這種舍生取義的俠義精神在《孟子》全文中是一以貫之的。孟子以為:但凡身懷仁義,便無所畏懼。“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正是此理。“義”給予君子無窮無盡的力量,這一點孟子亦有所說明。在選文《浩然之氣》中,孟子解釋道,他所擅長的,不過是“養浩然之氣”,所謂“浩然之氣”在孟子的口中“至大至剛”、所向披靡、“塞于天地之間”,令人不得不心馳神往。而練就一身“浩然之氣”的法子,卻只有一條 “集義所生”。可見“義”在孟子看來,是宇宙之間最為堅不可摧的武器,重義輕利所以堅不可摧、所以無所畏懼,這便是儒家代代相傳的勇氣源泉。而 “義”從何來,孟子在選文《仁義禮智》中指出:“仁義禮智,非外鑠我,我固有之”。這就涉及到孟子的“四端”之說了,“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而“羞惡之心,人皆有之”,“義”不過是“人心之同然”,生來人人皆有,丟失的人不過是“弗思而已”。
2 向善嫉惡的堅貞品質
中國人向善嫉惡的品質,應當說自屈原的《楚辭》就奠定了雛形,“亦余心之所向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正是士大夫千百年來所追求的人格標桿。而儒家對國人堅貞品質的建樹,則體現在其“人人皆可為堯舜”的普及性與可行性。在選文《仁義禮智》中,孟子的“性善論”得到了集中的體現與說明:“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而以上四者,又分別對應著“仁、義、禮、智”,被孟子歸類為人心之“四端”。如此,“仁義禮智”自然是“我固有之”了——這與孟子畢生所堅持的“性善”理論一脈相承,正是因為“赤子之心”包涵“四端”,人性之“善”便是與生俱來的,“堯舜與我同類”,這是孟子所強調的“善”的普遍性。所有喪失“善”這一品質的人,在選文《魚我所欲也》中,孟子稱其為“失其本心”。而想要維持“本心”的純潔與通透, 唯一的方式在于“思”。在這一層面上,以“仁義禮智”為核心的“善”的回歸充滿了可行性,“求則得之,舍則失之”。而在選文《浩然之氣》中,浩然之氣需要“配義與道”、“直養而無害”,稍稍有所懈怠,則“餒也”。就如同浩然之氣“擴而充之”則會“至大至剛”一樣,“仁義禮智”一旦“擴而充之”甚至足以“保四海”,這也就是選文《天時不如地利》中“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提到的“道”。
3 民貴君輕的民本意識
儒家的人本思想緣起十分早,孔子 “傷人乎?不問馬”[4]便初見端倪。但相對于“君”的“民本”思想,應當說是濫觴于孟子的。在選文《民為貴》中,孟子旗幟鮮明地提出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觀點,較之于殷商時期所默認 “天子”生來享有“天命”[5]的理念,君民關系到了孟子,可以說得到了脫胎換骨的扭轉。選文《天時不如地利》中指出“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而在于“得道”。前文提到,孟子所認為的“道”在于人心深處的“仁義禮智”,這便無關乎身份地位,更不存在 “天命”靠親屬關系傳承的說法。恰恰相反,但凡能夠“從大體”(心)便是“大人”,但凡能夠“盡心”,便能夠“事天”,這徹底解構了脫胎于巫教文化的“絕地天通”后“君”的絕對權威。只有充分發揚“仁義禮智”的君子,才是真正能夠得“天命”之人,譬如堯舜——這才是孟子一貫“法先王”的根本所在。這也就有了“得乎丘民而為天子”的觀點。因而在選文《樂民之樂》中,孟子強調“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甚至當民不得其樂,“非其上”也是無所厚非的。而在選文《寡人之與國也》中,“民本”甚至已經具化到了繁瑣的“民生”問題上。為了使“黎民不饑不寒”,孟子從稼穡、捕魚、伐木等各個方面提出了具體可行的規劃藍圖,并在“五十者可以食肉,七十者可以衣帛”、“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的基礎上強調“庠序之教”、“孝悌之義”。孟子對民生的關注是真誠的。
4 兼濟天下的入世態度
積極入世的態度是儒家與道家的一條分水嶺。中國人胸懷天下的擔當與胸懷,在孔孟的時代便奠定了根基。同樣是修身、同樣是養性,老莊追求的是“逍遙”的自由的“神人”的境界,[6]只求在黑暗的亂世獨善其身。而儒家則以為“獨善其身”是“窮”迫的、遠不夠的,只有“齊家”、“治國”、“平天下”才是人生的追求與理想。這一點在絕大部分《孟子》的選文中都有所體現:在《寡人之與國也》、《何必曰利》、《民為貴》、《樂民之樂,憂民之憂》、《人和》、《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中,孟子皆無所保留的試圖傳道于君王。盡管孟子的思想與提議今天看來過于理想化,終其一生他從未真正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但盡管如此,孟子直到晚年依然在游走宣講他“仁政”的號召。在《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中》,孟子告誡世人,又似乎在告誡自己:“故天將降大任與仕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儒家的修身對自己幾乎是苛刻的,卻又是滿懷使命感的、不可回絕的。而在《寡人之與國也》中,孟子對“黎民”的“饑”與“寒”感同身受,關于改善民生的提議與希冀充滿了人道主義的關懷。在《民為貴》、《樂民之樂,憂民之憂》中,孟子一再提醒君王將人民的利益視為首要,于國、于民不得不說是殫精竭慮、鞠躬盡瘁了。即便是一介書生,從不放棄對或明或晦的世道的改變與改善,嚴于修身、兼懷天下——這是儒家千百年來的擔當與抱負,更是后世莘莘儒生積極入世態度的源頭所在。
參考文獻
[1]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78.
[2] 本文中《孟子》原文皆引自2015年中華書局出版的方勇譯注的《孟子》。
[3] 荀子[M].北京:中華書局,2015:104.
[4] 論語[M].北京:中華書局,2016:67.
[5] 尚書[M].北京:中華書局,2012:41.
[6] 莊子[M].北京:中華書局,2010: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