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隨著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發案率和惡性程度逐年提高,如何預防和減少未成年人違法犯罪,已經成了司法機關和學界專家研究的重點問題。雖然我國著手實施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時間并不長,但通過借鑒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的相關制度,并結合我國具體的國情和審判實踐,逐漸探討出一套適合我國未成年人司法的具體制度。本文將對我國的未成年人司法具體制度逐一進行分析,并參照外國經驗,提出若干我國可以借鑒的制度。
關鍵詞 未成年人 司法制度 少年法庭 司法理念 暫緩起訴
作者簡介:王維,西安市公安局灞橋分局。
中圖分類號:D92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4.130
出于治理日益嚴重的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需要,1984年上海市長寧區法院在全國率先試點建立起了我國第一個少年法庭,附設于刑庭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合議庭,1988年開始出現獨立建制的少年法庭。一般認為,長寧區少年法庭的建立是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發展的起點,未成年人司法制度自在我國正式創立以來,在保護未成年人合法權益、治理未成年人違法犯罪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一、我國的未成年人違法犯罪
在我國,刑法中明文規定當已滿14周歲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所實施的與刑法規定相抵觸的,行為結果應受到刑罰處罰的行為,均屬于未成年熱犯罪。根據我國刑法的相關規定,未滿14周歲的青少年即時行為嚴重危害社會,也不將其認定為犯罪,不需要追究刑事責任,或者由教育部門批準送工讀學校學習,期限一般2-3年;或者經省級公安部門批準收容教養,期限為1-3年。而對于當未成年屬于已滿14周歲未滿16周歲的范圍時,對其違法行為中屬于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死亡、搶劫、強奸、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等8種犯罪的行為認為觸犯刑法予以刑事責任處罰。此外,犯罪嫌人已滿14周歲未滿18周歲觸犯刑法時,可以并應當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此外,犯罪時未滿18周歲的人不適用死刑,而已滿16周歲未滿18周歲的人犯罪,如果罪行特別嚴重,可以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與此相對應的是,已滿14周歲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及相關行政處罰法規定,實施了危害社會的行為但尚不構成犯罪的,稱為未成年人違法行為。對此有關法律規定了教育、干預、處理和矯治措施。
二、傳統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
無論是未成年人犯罪行為還是未成年人違法行為,都嚴重危害著社會的治安管理,并有著難以預測的“后遺癥”。有鑒于此,我國早在1984年就開始嘗試建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并形成了一套符合我國國情的具體制度。總的來說,雖然我國當前的法律制度尚不完善,對于辦理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案件的司法程序階段以及預防、懲教階段仍有不足之處,但是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審教結合,寓教于審“的原則,要貫穿始終,以此為依托進行少年法庭的創辦,是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基礎 。
所謂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當正在辦理階段的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案件進入司法程序階段時,包括對其的懲教與康復等手段都可與成年人司法制度進行聯系比較,從而確定其差異性。所以,逐一分離出的具體未成年人司法制度,則蘊含在偵查、起訴、審判、懲教與康復過程中。
(一)偵查過程中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
正是由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特殊性,導致了在偵查過程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存在著有別于成年人的一面,根據《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及《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中所介紹的相關規定,主要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公安機關在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過程中,可以根據需要設立專門機構或者指定專人辦理。筆者認為,隨著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日益完善,公安機關完全有可能在此基礎上仿照少年法庭,建立專門而獨立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科,對未成年人的違法犯罪案件進行的處理與負責。
第二,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案件偵辦的過程中,公安機關是首要負責人。即是明確核實涉案未成年人的真實年齡,然后對于相應年齡的未成年人,采取不同的偵查措施。如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不追究刑事責任,則無需立案偵查,而是采取其他的處置措施;又如,在偵查階段,對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進行訊問時,需要通知其法定代理人到場。
第三,對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涉案者所采取的刑事強制措施,如拘留、逮捕,也應將其羈押在與成年人不同的場所,避免交叉感染。
(二)起訴過程中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
在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和提起公訴的過程中,同偵查環節一致,也設立了專門機構或指定專人代理,同樣,筆者也認為應當設立專門而獨立的未成年人刑事案件處,負責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起訴活動。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隨著一系列有關未成年人保護的法律頒布施行,我國形成了在起訴階段針對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人格調查制度”。此舉的明確目的是對少年犯罪者的人格進行調查,以作為其承擔刑事責任大小的依據 。
(三)審判過程中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
當前在《刑事訴訟法》、《預防未成年人發最法》中都有明確的條文規定,確定對少年法庭進行定位的法律意義為“人民法院審判未成年人犯罪的刑事案件,應當由熟悉未成年人身心特點的審判員或審判員和人民陪審員依法組成少年法庭進行。”自從1984年我國第一個少年法庭在上海市長寧區法院建立以來,截至目前,全國少年法庭數千個,組織形式大致可分為以下幾種:首先是由專門的少年刑事案件審判庭進行對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案件進行受理;其次,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案件由附設在刑庭下的少年刑事案件合議庭受理;對于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案件可由綜合性少年案件審判庭受理,同時保護未成年人的民事、行政案件也可由其受理 。
在我國設立少年法庭,無論從嚴格依法定罪量刑角度,還是從保護未成年人特殊權益的角度,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主要體現在法庭人員組成、不公開審理、指定辯護人等方面。
(四)懲教與康復過程中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
對于判處刑罰處罰的未成年罪犯,在執行剝奪人身自由的刑罰時,應與成年犯分別關押,避免交叉感染;此外,設立的未成年犯管教所,除了執行未成年罪犯的人身自由刑,應將執行的對象擴大到未成年罪犯已滿18周歲但剩余刑期不足2年的罪犯;至于康復措施,主要是采取教育改造為主,監管場所應配合國家、社會、教育機構,為未成年罪犯接受義務教育提供必要條件。
而對于接受治安管理處罰的未成年人違法行為、未達法定刑事責任年齡不追究刑事責任的犯罪行為、采取管制刑而不予剝奪人身自由的未成年人犯罪行為三類,則更主要需借助社會有關機構,尤其是社區矯正等的作用,有效的對未成年犯罪嫌人進行教育疏導,并保證對其進行有力的挽救,在其相關權利方面如升學、就業等給予充分的尊重與平等,嚴禁任何單位或個人歧視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
三、未成年人司法制度新探
隨著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現象在新世紀呈現出的發展變化,傳統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中適合的措施我們固然要堅持,除此之外筆者認為,還需要借鑒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多年來從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經驗,探索出新的舉措。
第一,更多適用管制刑制度。具有中國特色的管制刑制度,在我國刑罰體系中發揮著重大作用,由于其對犯罪人不予關押的優勢特點,筆者認為,最宜更多適用在未成年人司法制度中 。
適用管制刑的優勢在于,首先,依然可以讓未成年罪犯認識到自己確實違反了法律,受到了應有的制裁,對自己的犯罪行為有所悔悟;其次,基于管制刑不予關押的優勢,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未成年人可能會成年犯罪嫌疑人的影響,有效的杜絕了可能對成年罪犯的效仿;最后,由于未成年人心理不成熟,年齡小,知識不足,認識能力欠缺,將其納入社會大家庭的懷抱內,更有益于體會到家的溫暖和關懷,有益于對未成年人的感化和教育。
第二,完善暫緩起訴制度。由于犯罪嫌人的個體存在差異,犯罪原因、狀態、情節、危害程度都有所不同,檢察機關及其檢察官可綜合以上因素,并考量犯罪嫌疑人的時候表現等綜合因素,對違法犯罪應受刑罰處罰的犯罪嫌疑人,依法認為沒有必要立即追究其刑事責任,以此作出的暫時不予以起訴的公訴制度 ,就稱之為暫緩起訴制度。但是,不容否認的是,暫緩起訴制度實質上是對犯罪人的不予起訴,暫緩起訴由于完全不需要未成年罪犯承擔刑事責任和刑罰,受害人是不能接受的;甚者,有的未成年人涉及嚴重暴力犯罪危及他人或公眾重大利益時,則整個社會對暫緩起訴是持反對態度的。
筆者認為,在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中完善暫緩起訴制度,尤其是擴大暫緩起訴制度的適用范圍是可行的,但必須限制嚴格的條件。首先,針對觸犯刑法的行為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死亡、搶劫、強奸、投放危險物質、販賣毒品、放火、爆炸以及綁架等嚴重威脅人身安全的未成年人犯罪,不符合適用暫緩起訴制度的范圍;其次,經檢察委員會集體討論通過,并結合對未成年罪犯的“人格調查報告”,決定是否采取暫緩起訴;再次,擴大適用暫緩起訴制度的犯罪種類和范圍,并設置與之相匹配的觀察保護制度,觀察和教育主體主要是政府、家庭、學校和社區;最后,重視恢復性司法理念的意義。在基于對社會所造成的影響,對被害人所帶來的傷害應給予的補償、改造犯罪行為人的基本理念,力求對社會秩序進行恢復,重點考慮對犯罪嫌疑人帶來的傷害進行補償,與其未來義務進行聯系,對罪犯對自己行為造成傷害承擔責任。這種理念就契合了恢復性司法理念,其產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單純的懲罰行為難以滿足法律、社會的要求,對于營造和諧社區效果不理想。
有人通過對澳大利亞新南威爾斯州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研究指出,根據新南威爾斯州《未成年犯法》在以恢復性司法理念為指導原則的情況下,司法機關創設了“未成年人審判會議”,在相互信任與支持的環境中,召集未成年罪犯及其親屬面對面受害人,通過受害人與未成年犯對傷害的共同彌補,保證其對行為可具備負責任的積極性。當前在國內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中樹立恢復性司法理念,采用刑事和解制度,有利于未成年罪犯充實意識到自己所帶來的危害程度,鼓勵引導其正確面對犯罪主動承擔社會責任,并通過對受害人傷害的彌補,實現縮減成年人犯罪使用司法程序,是積極有益的;同時筆者認為,采用恢復性司法理念不但要符合刑事和解制度本身的限制,更要受到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特殊的制約。除了要排除嚴重暴力性犯罪的使用外,最重要的是主持刑事和解的司法機關能否為受害人和未成年罪犯提供一個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的環境,能否堅持自愿和解的原則,否則,刑事和解就會變成刑事調解,失去了恢復性司法理念的初衷。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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