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城市精神的新空間

李思屈

【摘要】書店是一個城市最有文化內涵的品牌。過去中國城市的發展一直在努力追趕商業化的步伐，書店紛紛從城市中心退出。如今許多新型實體書店已經融入城市發展的布局。傳統的書店文化通過擁抱現代科技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正在為中國的城市品牌增加文化內涵和個性色彩。

【關鍵詞】實體書店 精神空間 城市文化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5年前，書店與電商的競爭還是一個熱門討論的話題；現在，書店與互聯網的融合發展卻已經成了一道亮麗的城市風景線。從上海衡山路到北京藍色港灣，從廣州太古匯商場到重慶解放碑，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紛紛出現實體書店的身影。借助互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興科技的強大力量，阿里、京東、當當網等電商爭先擁抱實體書店，賦予了書店新的內涵。實體書店已經成為中國城市精神的新空間、產業升級的新動能、美好生活的新配置、城市文化的新品牌。

城市精神的新空間

書店是一個城市文化精神的窗口。曾經，每當人們談論塞納河畔的浪漫，追尋巴黎的文脈，總會提到左岸的莎士比亞的書店：門面不大，卻和旁邊的學院區、巴黎圣母院相互呼應，吐納著百年人文氣息，每天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文化朝圣者。

今天，科技與文化匯流的新浪潮正在改變中國的圖書業，舉步維艱的傳統書店浴火重生，演變出一種新型的實體書店，成為照亮城市的精神空間。2018年新年伊始，在杭州中國絲綢博物館·曉風書屋，一場以“用‘心點亮城市”為主題的“新書分享會”在這里舉行。作者與讀者，學界和業界，以書為媒，以文為緣，匯聚在曉風書屋，探討城市文化空間聚合與城市文脈，分享“講好城市故事”的理論和經驗。

像眾多新型實體書店一樣，曉風書屋在保持自己清新、高尚格調的同時，實現了在科技創新與文化經濟的大潮中的華麗轉身。那些并不暢銷的學術和純文學書依然整齊陳列，高聳的書架依然透著節操和責任感，但書店業態已經煥然一新：商業與情懷并舉，氣質與活力兩旺。

產業升級的新動能

新型實體書店因綜合了網絡購書的便捷與現場購書的享受，受到讀者的歡迎。這一業態的創新，推動了科技賦能文化產業，同時也推動了文化賦能科技應用，為城市的文化發展和產業的轉型升級提供了強大的新動能。

在這方面，具有科技和文化雙重實力的企業，正在顯示出他們的優勢。2018年1月，當當網宣布，將在上海、重慶、南京、濟南、福州、烏魯木齊、寧波、邯鄲、眉山等30多座城市開設線上線下結合的300家實體門店，均選址在各城市的核心商圈。2018年5月，阿里云發布了“智慧書店”方案，圖書的倉儲物流、會員信息、線上線下門店、支付、發行等各個環節打通，從聽覺、視覺、味覺等方面與消費者全面互動，為讀者打造文化消費與互動體驗空間，讓消費者體驗新的閱讀樂趣。

目前，新華書店總店與阿里云合作打造的首個“城市書房”已經落地：人臉識別、智能薦書、自助結算。圖書銷售的主力與互聯網科技主力的強強聯手，標志著中國圖書業開啟了多元化、數字化、智能化的轉型升級新階段。當書店遇上互聯網、云計算和人工智能，一系列科技與文化融合的新業態就層出不窮，“書店+”的鏈條不斷延伸：從“書店+閱讀”，到“書店+咖啡”“書店+休閑”；從“書店+文創”，到“書店+學術”“書店+教育”應有盡有。近年來，“書店+美術館”“書店+攝影”“書店+IP推廣”的業態也在發展中，推動著文化產業的快速發展，展現著創意的無限可能。

美好生活的新配置

書店是心靈的家園，美好的生活中應該有書店的位置。一本好書，一把藤椅，陽光和暖，歲月靜好。生命至此，方為美麗。紙張和文字是人類偉大的發明，書籍為生活增添了厚度和色彩。新型實體書店使智慧閱讀成為高科技時代美好生活的標準配置。

科技文化昌明的時代不能沒有書店。新型實體書店不僅讓你享受到科技的便捷，更讓你體會到情感的充實：當你徜徉于網絡與現實的雙重世界，翻看、觸摸那些有趣的書的時候，你會明白，紙書不僅僅是一種媒介，也是一個宇宙，一個可以裝載萬物和情緒的空間。

快速發展的時代不能沒有書店。一家充滿人文氣質的新型書店，裝載著數千年歷史積累的人類智慧，有讓人心安靜下來的閱讀空間，有文學、歷史、哲學、政治書籍，也有科技、藝術、烹飪和兒童書籍，還有氣味相投、心心相印的一群愛書人。

豐富多彩的生活不能沒有書店。根據不同城市不同區位，當當為不同的讀者設計了不同風格的書店：有為文藝青年定制的清新簡約風，也有針對學生和年輕人的時尚酷炫風；有為家庭打造的溫馨童趣風，還有屬于學者、白領打造的經典風。書店的特色是生活個性的體現。未來的書店將成為動漫愛好者的天堂，文藝青年的圣地，激揚文采的道場，以文會友的沙龍；是未來美好生活不可或缺的城市“朋友圈”。在新時代美好生活的建設中，讀書這個傳統，一定能夠和綿延近千年的習俗一樣傳承下去。

城市文化的新品牌

城市文化品牌是一個城市精神的標志，是城市文化給人留下的形象化符號記憶。在高樓林立、建筑造型怪異的后工業時代，僅僅靠地標性建筑來支撐城市品牌的做法，正在顯現出內蘊欠缺的弊端。臺北市101大樓曾經作為亞洲第一高樓而成為地標建筑，臺灣人的驕傲。然而大樓令人驕傲的高度很快就被超越了，只有101大樓里面24小時營業的誠品書店，至今還是臺北的文化地標。作為亞洲的一道獨特文化風景線，誠品書店仍然是值得臺灣人自豪的文化品牌。

書店是最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城市品牌。去東京旅游的人大多去過繁榮的銀座，但留下了文化名城深刻記憶的，卻往往是那條文氣的神保町舊書店街。這條明治時代中古書街區，被譽為“世界第一古書街”，密密麻麻集中了很多書店，其中不乏大牌書店。古老的建筑和古老的廣告牌中間，人行道也擺滿書攤。與魯迅記憶相關的“內山書店”也在這里，出售與中國相關的圖書，讓來自中國的游客眼前一亮。

書店是一個城市最有文化內涵的品牌。倫敦作為世界文化名城的品牌形象，既與倫敦作為英國出版業的中心的地位分不開的，也與其上百年的優質書店帶給世界的良好印象分不開，還和倫敦人愛在地鐵上讀書的習慣分不開。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往往帶著敬仰流連于一家特色書店或皇室特供書店。臨行前，購上一兩本特色舊書或華麗新書，是對倫敦這座城市最特別的紀念。

過去中國城市的發展一直在努力追趕商業化的步伐，其間免不了身體等不及靈魂、物質快過了精神的現象。如今，許多新型實體書店已經融入城市發展的布局，向中央商業圈進發，在青年白領相對集中的城市副中心安住，向科技工業園區、郊區延伸。這不僅扭轉了實體書店在城市中步步退守的局面，還打破了原先書店網點過于集中的局限性，讓城市的文化空間布局更為合理。

讓創新成為新型書店的靈魂

新型實體書店的發展說明，所謂“寒冬”并非實體書店的末日，而是傳統經營模式的困境；所謂成功不是盲目跟風，而是緊跟時代的創新需求。新型實體書店要抓住機遇爭取更大的輝煌，就要堅守核心價值，保持創新活力，善用科技成果。

一要抓住核心，突出靈魂，深耕精神文化需求，探索以書和閱讀為中心的多元經營模式。二要打造品牌，注重個性，用好創造跨界美學體驗的創新優勢，永遠避免千篇一律。三要善用科技，改進體驗，發揮科技與文化結合的天然優勢，使書店經營成為新科技應用的新場景，新文化培育的新平臺，新生活創造的新高地。

相信有一天，如果有人感到才情枯萎、寂寞空虛的時候，會想到去附近書店與靈魂約會。一杯咖啡與書友對談，然后找個專家或伴讀機器人慢慢談心。那個下午陽光明媚，你離開書店時帶上系統為你定制的精裝書，回眸一笑，就完成了刷臉付款和個性化智能包裝。那一天，書店會使城市更加美麗，會讓愛生活的人更加詩意地生活。

（作者為浙江大學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教授、博導）

責編/孫垚 美編/楊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