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扁壺驚艷法國拍場

游勒

法國拍賣場奏響中國國歌，玩笑吧？

還別疑惑，這可是真事。

每年6月，巴黎的盧雅克（ Rouillac）拍賣行都在法國中西部的阿爾蒂尼（Chateau d'Artigny）城堡舉辦“公園派對”（亦譯游園）拍賣會。阿爾蒂尼城堡在行政區劃上，隸屬安德爾 盧瓦爾（Indre et Loire）省圖爾（ Tours）區蒙特巴松（Montbazon）鎮，地處風景優美的盧瓦爾河谷，“公園派對”拍賣會由盧雅克拍賣行老板埃梅里克·盧雅克（Aymeric Rouillac）的父親菲利普·盧雅克（Philippe Rouillac）在1989年創辦，逐漸發展為法國最重要的藝術市場活動之一，也是巴黎之外最重要的拍賣會之一。亞洲藝術品在“公園派對”拍賣會上有過出色表現：2013年6月9日，荷蘭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以731.13萬歐元標得日本江戶時代漆藝大師（約1640年）制作的香柏木金漆元寶箱。這只香柏木金漆元寶箱也進入拍賣價格最高的日本藝術品之列，迄今，仍居盧雅克拍賣行歷年成交排行榜“狀元”之位。

“公園派對”拍賣會通常是兩天兩場拍賣。2018年6月10日，盧雅克第30屆“公園派對”拍賣會第一場拍賣揮槌，105個標的中，中國藝術品有30個標的。重器是估價60萬至80萬歐元的清乾隆粉青釉浮雕八吉祥青花纏枝花卉紋雙耳扃壺，這是拍賣行老板埃梅里克？盧雅克4月拜訪盧瓦爾河谷的一位客戶家里發現的。當時，不受主人待見的扁壺隨意放置在客廳桌上。這位客戶的先祖是位法國海軍軍官，1842年至1847年隨法國海軍艦隊活動于中國海域，期間的道光二十四年（1844） 10月24日，中國欽差大臣耆英和法國公使拉萼尼在停泊廣州黃埔的法國軍艦阿吉默特號上簽署了中法《五口貿易章程：海關稅則》（《黃埔條約》），這是法國侵略中國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客戶認為，就是在那個時期，其先祖得到了一批中國藝術品。

預熱從5月初開始，高潮是在拍場舉槌前奏響了中國國歌。雖然拍賣現場的中國客戶不具數量優勢，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令法國和其他國家競標者滿臉懵圈，拍賣行的意圖明確：向中國文化致敬。清乾隆粉青釉浮雕八吉祥青花纏枝花卉紋雙耳扁壺編為第1 1號標的，50萬歐元起拍，競價持續10多分鐘，一位電話委托者擊敗17名中國競標者：410萬歐元落槌，加傭金508.4萬歐元（約合人民幣3843.05萬元）。這件扁壺加冕為最貴的八吉祥紋扁壺，躋身扁壺拍賣成交榜的第五位。傳中標者系法國知名餐飲公司老板。

是次30個中國藝術品標的中，2個標的流標，總成交額560.55萬歐元，其中，那位法國海軍軍官后人收藏的11個標的悉數成交，成交額550.37萬歐元——均為清康熙、雍正、乾隆和道光朝瓷器。

扁壺，亦稱抱月瓶（寶月瓶），清官檔案亦記馬掛瓶。造型為小口，直頸，頸肩處飾對稱雙耳，扁圓腹，或腹兩面中間飾凸起成圓臍，橢圓形圈足。關于器形來源，學術界有兩種說法：一是西夏時期的陶制馬掛瓶，二是西亞生產的金屬器，以西亞說較為流行。明永樂、宣德時期的官窯瓷器中時見扁壺，清雍正、乾隆時期在仿古基礎上進行了創新；雍正帝晚年下旨停燒扁壺，乾隆帝時復燒。雍正、乾隆時期的扁壺，以青花為多，另有黃地青花和顏色釉等品種；高者約50厘米，低者約35厘米。

八吉祥即佛八寶，眼、耳、鼻、音、心、身、意、藏八種識智所感悟顯現，繪成法輪、法螺、寶傘、白蓋、蓮花、寶罐、金魚、盤腸八種紋飾，各有含義。八吉祥紋扁壺存世量不多，見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中國國家博物館、首都博物館、沈陽故宮博物院、云南省博物館、南京博物院、鎮江博物館，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西雅圖亞洲藝術博物館、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法國賽夫勒國立陶瓷博物館，德國希爾德斯海姆的羅默 普利蔡斯博物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東方博物館，英國倫敦的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

盧雅克拍賣的清乾隆粉青釉浮雕八吉祥青花纏枝花卉紋雙耳扁壺，壺身兩面飾青釉淺浮雕八吉祥紋，兩面接合處飾青花纏枝花卉紋，壺口飾描金回紋。同款見于香港著名企業家徐展棠的徐氏藝術館，以及佳士得、蘇富比拍品，且壺口無描金。因資料匱乏，徐氏藝術館藏品與佳士得、蘇富比拍品，難做同一認定。

拍場上的八吉祥紋扁壺亦以青花為多，價格多在千萬元以上。美國威廉·斯金納（William Skinner）家族舊藏的一對清乾隆青花八吉祥紋雙耳扁壺，在香港邦瀚斯以2854萬港幣（約合人民幣2510. 71萬元）拍出，列八吉祥紋雙耳扁壺拍賣成交價之首，如今退居榜眼。

此前，拍場僅有一件清乾隆粉青釉浮雕八吉祥青花纏枝花卉紋雙耳扁壺：1999年4月26日在香港佳士得以376萬港幣（約合人民幣402.32萬元）成交，復于2006年4月10日在香港蘇富比拍得1692萬港幣（約合人民幣1759.68萬元）。

蘇富比拍賣的扁壺與盧雅克拍賣的扁壺幾乎相同，差別在后者稍高，口沿描金。兩者拍賣間隔12年，簡單比較，價格似乎漲了一倍以上。而若以價值衡定的黃金計算，實際漲幅11.27%。比較同期北上廣深的房價，人們對藝術品投資收益和風險就會有更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