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媛
【摘 要】劉震云的小說《我叫劉躍進》聚焦于社會底層人民的現實生活,通過主人公劉躍進簡單的丟包找包的故事,揭露了一個復雜黑暗的社會面貌,意在揭示金錢與權力交織的社會真實現象,同時從一個重要的維度反映權利的罪惡和人性的荒寒。小說憑借鮮明的人物形象,精巧的結構,豐富的意蘊,從權利的黑洞與人性的荒寒來反映劉震云作品的新寫實主義,贏得了眾多讀者的喜愛。
【關鍵詞】劉震云;人性;權力;語言風格;藝術特點
中圖分類號:I2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19-0228-02
劉震云被譽為新時期最具才華的作家,20世紀之后,創作了眾多影響力巨大的作品,如《我叫劉躍進》《手機》《我不是潘金蓮》《官場》等。通過對這幾部作品的研究我們發現,他的小說創作突破了純文學與大眾文化的不相融合之處,能夠解決兩者之間出現的問題,“為文學和影視發展實現雙贏局面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本文以《我叫劉躍進》的創作方法為主要研究視角,探討作品的主題內涵、人性深度、人物形象和語言風格。
一、冷漠荒寒的人性主題
劉震云的作品多以獨特的視角對平民生活進行客觀真實的寫作,目的之一是消解主流意識形態,給讀者不同的感受。同時力圖對國民劣根性進行針砭時弊的揭露與批判,將人們日漸變異的心靈世界剖析在世人面前。“劉震云筆下的人物大多靈魂卑劣、自私自利而又麻木不仁,荒寒至極。”如果人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么必然存在較深的隔閡。同時也會產生一種有目的性和功利性的聯系。“權力本身就是不夠分配的緊俏品,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向往它,覬覦它,為了它拼得死去活來,一部文明史幾乎就是權力的斗爭史。”劉震云的小說《我叫劉躍進》著重對人性的冷漠與荒寒進行深入挖掘,一個個看似妙趣橫生的情節實際上是對被金錢和欲望驅使人性的諷刺。小說框架構思巧妙,能夠真切地反映當下現實生活的復雜性。
劉震云的寫作對“權力”有種執念,可以說對“權力”的探索是引領我們走進劉震云內心世界的指南針。劉震云的作品充滿冷幽默,主人公無法擺脫“權力”的影響,他只能在目睹了現實社會中職場與官場的功利化、商業化以及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后,不得不放棄自己原有的崇高理想與希望,從而變得同樣腐化、虛偽。這是一種對描寫對象的心靈窺探與審視。
(一)人性的異化與趨同。小說《我叫劉躍進》講述了主人公劉躍進經歷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件,從而探尋人性真諦。從小說反映的主要內容來看,重點描寫了民工劉躍進進城前與進城后的凄慘潦倒的生活狀況,重中之重是描寫一個非常重要的包被偷走而改變了劉躍進原來的生活狀態。主人公劉躍進本來只是單純尋找被小偷偷走的一個包,卻在尋找包的過程中誤打誤撞意外得到了一個移動硬盤。這個移動硬盤中存儲了商人賄賂政府官員的視頻資料,所以對商人和官員的利益都造成巨大威脅,也成為別人眼中的搖錢樹。于是一場發生在小人物身上驚心動魄的硬盤爭奪戰打響了。在這場爭奪戰中,無論是丈夫與妻子、父親與兒子、領導與下屬,還是老板與工人之間,都在千方百計地進行著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由此看出單純的人性被欲望所吞噬。 “被物欲蒙蔽了雙眼的人們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們扼殺了彼此的親情,泯滅了自己的良知與正義,人性的荒寒由此而來。
(二)人性的冷漠與孤獨。“權力”兩字始終貫徹劉震云創作的整個過程,對權力的執念讓我們看到了劉震云抓住現實不放的心理,后來的作品更是把描寫對象刻畫成利欲熏心的形象,他想要把主人公塑造成金錢與權力的化身,展現其人性中膨脹的欲望以及偏執的貪婪。劉震云大膽地對傳統的政治觀念與道德標準進行了反叛,他緊緊抓住人們的心理,刻畫與標準人格恰好相反的主人公,揭示了現代社會真實存在的人物與片段。
“金錢的腐蝕作用滲透到了人生的各個角落:夫妻情愛、父子情感、朋友友情、上下僚屬的情義都為錢所改寫。”小說對當時社會的真正狀況進行了透徹的解剖,無論是人們自身還是生活中,都被權力、金錢、世俗所包圍,人們的獨立自我意識被逐漸銷蝕。小說的主要人物和發生的情節只是外在和表面的,作家的真正意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希望讀者在真正了解了丑惡的一面之后,會不懼怕丑惡,從而明白純真的可貴。
二、復雜化的人物形象
新世紀以來,作家這一群體在創作中潛意識地將鄉土文學視為純凈善良的,將都市文學視為罪惡丑陋的。而新時期作家劉震云在寫作時并沒有死板遵守這些約定俗成,在他的小說中,不管是城市人還是鄉村人,都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劉震云就是這樣運用奇思妙想,將這些本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物用荒誕的巧合牽連在一起,產生了奇妙的化學作用,顯現出每個人物的復雜形象。一方面, 農民有著傳統的勤勞質樸的性格;另一方面,某種程度上有著被生活所迫而不得已產生的自私、狡黠的心理。雖然他們的生活充滿了陰險和磨難,卻仍對生活保存著頑強的念想。這些行為描寫為讀者展現了一個活生生的進城務工農民的勤勞善良又狡黠自私的復雜形象。
劉躍進的性格是復雜的,成因有歷史的一方面,更多的是赤裸裸的現實給他上的一節節生動的教育課。不僅是對主要人物,小說中對主人公劉躍進的兒子劉鵬舉的塑造也具有深層意義。在作者的筆下,劉躍進這類進城務工的農民身上帶有多層性格特征,那么劉鵬舉這代人已經完全對坑蒙拐騙的技能有著“先天性”的掌握。比如他對父親、母親的淡漠,缺乏年輕人的生氣與責任感,這是那個時代部分年輕人的真實寫照,和眾多主要人物一樣具有警示意義。
三、質樸明快的語言風格
劉震云出生在河南,由于特定的質樸的生活環境,使劉震云從小就耳濡目染,他的小說貼近生活,語言簡單明了,目的是滿足各種閱讀人群的需要。雖然是用生活化的語言進行敘述,但讀來感受到的是真實,小說中塑造了個性鮮明而又真實的人物形象。內容針貶時弊,題材觸角涉及到社會的多個方面,同時呈現出質樸、明快的表現風格。
根據《漢語風格學》這本書所劃分的十類表現風格,《我叫劉躍進》這篇小說的語言風格是明快、質樸的。明白曉暢的語言藝術是一門學問,能說的內涵豐富而不顯得蒼白淺露,能讓最普通的話語成為文學語言,具有藝術的美感,這絕非是一件簡單的事。劉震云在描寫各種人物及城鄉生活時,能做到對現實生活的再還原,他不對人和事進行判斷,完全隱去作者的影子,讓讀者以自己的認識和價值判斷參與進來,這樣就將生活最真實的狀態呈獻給讀者,拉近了讀者和小說故事的距離。
(一)詞語平實,多用口語。《我叫劉躍進》中多使用繞口令般的語言。劉震云把繞口令作為一種藝術表現手法,摒棄了它惹人發笑的特點,將它升華到藝術的層面,從而具有美學價值,賦予它豐富深厚的審美意蘊和文化意蘊。繞口令來自民間的口頭語言,趣味十足,比刻意作梗、生硬創造幽默感更勝一籌。劉震云的作品沒有故意炫耀卓越的文筆,僅僅運用樸實、簡單的語言,向讀者灌輸了豐富的信息。因為作者個人的人生閱歷、經驗,有了一定的思想高度,他對生命的審視,對社會的解讀是到位、精辟的。
(二)言明意顯,自然樸實。《我叫劉躍進》這篇小說的目錄是主要人物的姓名,每一章節的第一句話是對整章內容的概括,開門見山,言簡意賅,沒有拖泥帶水的現象。筆者認為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第一種,人物式。在小說《我叫劉躍進》中,開篇第一句就說“在工地,大家都知道,劉躍進是個賊”,僅用幾句話就清楚明白地向讀者介紹了劉躍進的身份,但越是往后讀就會發覺劉躍進并不是作者口中真正的賊,他丟了包,去追賊,賊也在找賊,究竟誰是真正的賊?反轉劇情增加了讀者閱讀的興趣。
第二種,事件式。如“小林家一斤豆腐變餿了。”劉震云的《一地雞毛》是筆者認為最能代表他寫作風格的一篇短篇小說。這本小說的主旨與《我叫劉躍進》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為了揭露生活本質,諷刺人性。
在當代文壇上,劉震云的批判意識絕非其他作家能比得上的,他靈活地在歷史與現實中游走,像剝洋蔥般對當代社會的權力觀、金錢觀、人性的貪婪以及欲望的膨脹進行無情的諷刺與尖銳的批判。劉震云對人性以及現實社會的批判體現了他擁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我叫劉躍進》以冷靜理性的現實意識和強烈的批判意識,對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以及利欲熏心的人群進行戲謔式的嘲笑和批判。在欲望膨脹的時代,人性又會朝著怎樣的方向發展,是融入了爾虞我詐、逢場作戲的虛偽現實,還是保持著一顆純真熾熱的心,這是小說的發問,也是劉震云最為關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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