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深葉茂 源浚流長

穆建民

中國人講究飲水思源、慎終追遠。今年是中共中央發布“五一口號”70周年，穿越時空隧道，重溫70年前這一重要歷史事件，對于我們不忘合作初心、繼續攜手前進，更好地繼承九三學社愛國民主科學優良傳統，弘揚九三學社老一輩崇高的政治風范，把九三學社建設成為思想上更加堅定、履職上更加堅實、組織上更加堅強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參政黨，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一份不經意的電報

歷史在很多情況下是一種必然與偶然交匯的結果。中共中央“五一口號”的起草與發布，就是在時機與條件成熟的情況下，緣于一份不經意的電報。

說到70年前的這一歷史事件，就不能不提廖仲愷之子、紅四方面軍總政治部秘書長、新中國成立后任中央統戰部副部長、中央國際聯絡部副部長的廖承志。1948年4月30日，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任弼時五大書記正在河北阜平縣城南莊召開中央書記處書記擴大會議。駐扎在涉縣的時任新華通訊社社長的廖承志發來一封僅有14字的電報：“五一節快到了，中央有什么屁要放？”廖承志生性幽默，平常就喜歡開玩笑，因毛澤東平素愛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還經常對人說，“不讓人說話不行，屁放了，肚子就舒服了。”于是這個“屁”就被廖承志信手拈來。中央機要負責人羅青長隨即將電報送給周恩來。周恩來看罷笑了一下說：“這個小廖，吊兒郎當的！”

廖承志這封簡短電報當即引起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共中央領導人的高度重視。國民黨反動統治即將崩潰，一個獨立、民主、和平、統一的新中國即將誕生。該是通過“五一口號”對外公布共產黨人的政治主張、提出新中國政權藍圖的時候了。

于是，由毛澤東的秘書胡喬木起草“五一口號”。“五一口號”初稿共24條，主要內容是在五一國際勞動節來臨之際，向各方致敬和問候。比如，向解放軍全體將士致敬！慶祝解放區和全國農民土地改革的勝利！向解放區努力生產的職工、工程師、技師、勞動英雄、人民功臣、模范工作者致敬！向蔣管區為生存和自由而英勇奮斗的職工致敬！向援助中國人民解放戰爭和推動中國職工運動的世界各國工人階級致敬！號召解放區后方工作人員、職工和經濟工作者以及蔣管區的職工用行動來援助解放軍，最終打敗國民黨蔣介石反動政府，更早地實現中國革命的最后勝利而努力！等等。

初稿報送毛澤東，他看了以后不禁陷入沉思。中國共產黨是一個以救民于水火、追求人民民主為己任的政黨，歷來主張“國事是國家的公事，不是一黨一派的私事”，反對一黨一派專制獨裁統治，提出共產黨員“只有對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的義務，而無排斥別人，壟斷一切的權利。”另外，一個馬克思主義政黨，一個歷史唯物主義者，革命勝利曙光才剛剛顯露，怎能提“萬歲”呢！郭沫若撰寫的《甲申三百年祭》不是被列為延安整風必讀書了嗎！黃炎培訪問延安時人亡政息歷史周期率的詰問言猶在耳。

于是，他將第5條“工人階級是中國人民革命的領導者，解放區的工人階級是新中國的主人翁，更加積極地行動起來，更早地實現中國革命的最后勝利！”修改為“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及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并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刪除了第23條“中國人民的領袖毛主席萬歲！”將第24條“中國勞動人民和被壓迫人民的組織者，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的領導者——中國共產黨萬歲！”改為“中華民族解放萬歲！”這樣，修改后的“五一口號”一共23條。

毛澤東的這一修改寓意極為深刻，體現了共產黨人的博大胸懷、高瞻遠矚和對成立民主聯合政府的誠意：宣示了革命勝利后仍然需要統一戰線這個法寶，仍然需要與民主黨派團結合作：昭示了一種新型政黨制度即將誕生，標志著中共與各民主黨派協商建國進入一個嶄新時代。

從23條總體內容來看，表述為“五一口號”恰當準確。但僅就其中第5條內容來看，表述為“五一號召”更為貼切。因此，70年來，在統一戰線舉辦相關活動時，“五一口號”與“五一號召”交替使用的情況相當普遍，雖然提法有所區別，但這并不影響內容意涵的一致性。

周恩來嚴厲批評新華社

九三學社是1949年1月26日響應“五一口號”的。此時距離“五一口號”發布已經過去近9個月。之所以較晚，是由于中共發布“五一口號”時，九三學社身處國統區（北平）。正如周恩來所說：“黨還希望九三學社在地下工作上有所作為”，“九三學社領導人物跟北平的地下工作的同志是有聯系的，曾經掩護過很多民主運動，當時我們還是期待著這個組織在北平繼續進行工作，因為當時北平還沒有解放”，“還不便以團體面目出現”。

當時，九三學社是在1949年1月27日北平《新民報》（現上海《新民晚報》前身）上發表的宣言，原文如下：

本社自對日戰爭結束以后，即主張以政治協商方法，解決中國內政問題之唯一途徑，數載以來，本此目的，不懈奮斗，早為世人所共見。不幸政治協商會議為國民黨反動派一手撕碎，內戰遷延至今，殊堪痛惜。去年五月一日中共中央建議召開無反動派參加之新政治協商會議，解決國是。本年一月十四日，中共毛澤東先生復宣布和平八項主張，同人等認為惟有循此途徑，始可導中國于民主、自由、富強、康樂之境，愿共同努力，以求實現，謹此宣言。

由于《新民報》本身影響面有限，加上新華社未及時報道，因此，當時知曉的人并不多。新華社為何未及時報道？據時任新華社社長的吳冷西回憶，當時新華社進城后首先碰到陌生而又敏感的問題就是關于各民主黨派和民主人士的宣傳問題，經常在這個問題上，不是犯這樣那樣的錯誤，就是發生這樣那樣的疏忽。給吳冷西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兩件事：一件是九三學社在北平剛剛解放就發表一個對時局的宣言，擁護中共主張，反對國民黨繼續打內戰，但新華社北平分社沒有報道：另一件是1949年8月5日國民黨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潛起義通電，新華社華中總分社和四野總分社均遲發。

周恩來為此先后多次把陳克寒（先后任新華社總編輯、社長）和吳冷西找去，嚴肅批評新華社落在迅速變化的形勢后面，沒有及時重視這方面的報道。周恩來諄諄告誡他們：新華社是黨的通訊社、是國家通訊社，同時也是人民通訊社。新華社所有編輯記者，都要明確認識新華社是黨和人民的耳目和喉舌這個根本性質，無論作報道或寫評論，都要記住新華社這個身份，要照顧各個方面，當前特別要照顧你們不熟悉的但在國內政治生活中地位越來越重要的各民主黨派、民主人士。你們的宣傳報道要充分體現黨的統一戰線政策，要充分尊重各民主黨派、民主人士。

費孝通的“變是為了不變”

將響應“五一口號”作為一個重要歷史事件來紀念，始于20年前。在這之前，逢五逢十并未開展相關紀念活動。1998年5月初，時任民盟中央名譽主席的費孝通致信江澤民同志。他在信中寫道：響應“五一口號”是一個重要歷史事件，民主黨派可以借此機會開展一些活動，回顧總結多黨合作歷史經驗，繼承優良傳統。

應該說，當時還存在這樣一個背景，即1997年底的各民主黨派中央換屆幾乎是一代人的更替，調整幅度相當大。八個民主黨派中央主席中，民革李沛瑤、民盟費孝通、民建孫起孟、民進雷潔瓊、農工黨盧嘉錫、致公黨董寅初、臺盟蔡子民，都退出了領導崗位，只有九三學社吳階平繼續留任。

費孝通還在當時首先提出了政治交接的概念。他說：1997年的換屆，我認為不僅是新老交替、人事調整的變化，更主要的是應當著眼于搞好政治上的交接。也就是說，新老班子在政治上要交好班。他進一步指出，什么叫換屆？就是新陳代謝，就是“社會繼替”，就是后人代替前人的位置，繼續前人的事業。這里有兩個問題：一個是“變是為了不變”，即人事新陳代謝、班子的變化是變，但這個變是為了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根本政治立場、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基本政治制度、黨派的優良傳統保持不變：另一個是“退是為了進”，即個人在工作崗位的退，讓年富力強的同志上，是為了整個社會、國家、黨派的不斷前進。

費孝通的建議得到江澤民同志的高度重視和充分肯定。但當年時間節點已經錯過。中共中央決定，紀念活動還是要搞。結果是，紀念“五一口號”50周年活動是1998d～z9月22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當時李瑞環同志出席并代表中共中央講話，各黨派中央主席發言。此后，這一做法便延續下來。

新時代肩負新使命，新時代要有新作為。作為一名九三學社社員，我們的責任就是追尋先賢的初心、銘記先賢的初心：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工作，把多黨合作制度特點和優勢詮釋好、解讀好，把這一新型政黨制度堅持好、完善好、效能發揮好，就是把多黨合作和九三學社故事講生動、講精彩、講好。使這一新型政黨制度像參天大樹一般，根深葉茂；如長江黃河一樣，源浚流長。

責任編輯：馬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