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鏡頭的現實及象征性意象化表達控析

孫雯雯

《海灘游俠》是20世紀90年代美國電視連續劇集《海灘護衛隊》的電影版本，影片以抗擊黑惡勢力為主線，以海灘救援與青年男女間愛情的吸引為次級輔線，表達了海灘護衛隊員們由功能性的海灘救援，升華為極具正義感的海灘游俠的嬗變全過程。該片的故事發生在美國加州翡翠灣一帶，這里所發生的接二連三的大事件，在慢鏡綜合運用技法的多元化表達之下，為觀眾創制了一場精彩的視聽盛宴。

一、慢鏡頭的現實表達

（一）運動效應：慢鏡凸顯

慢鏡頭俗稱慢動作，從專業技法而言即升格拍攝，既然是與正常動作相對應的慢動作，當然就要在運動的過程中才能得以更加充分地體現，同時，當畫面中沒有與運動著的人與物進行參照物的情況下，亦無法凸顯慢鏡頭的藝術化表達。影片中的慢鏡頭主要針對人物角色，當然也包括諸如影片的風帆、海浪、沙灘、游輪等，甚至是液體的飛濺剎那、爆炸的爆裂瞬間、火焰的熊熊燃燒的片刻等，均可以透過慢鏡頭加以凸顯與強化表達，但慢鏡頭的第一要著永遠都是運動至上。例如，影片中男主角作為海灘浴場的救生員，從救生崗亭的飛身躍下，即運用了慢鏡交織技法，即同時進行兩個畫面的慢鏡表達，兩個畫面的慢鏡一前一后，前面的慢鏡開始之后，立即切至后面的正常鏡頭，直至后面的慢鏡的開始，然后一直持續至后面的慢鏡結束，此時，再切回前面的慢鏡以銜接以正常鏡頭。這樣的技法將前后兩個慢鏡更加緊密、更具懸念、更為凸顯地交織在了一起，從而為觀眾切近、真實、細膩地，營造了一種“說時遲那時快”的燃情時刻，這與《黑客帝國》中的子彈與身體動作交織在一起的經典慢鏡頭有著異同工之妙。[1]

（二）放大效應：慢鏡夸張效應表達

電影中的所有慢鏡頭，除具有強力凸顯人物角色與劇情敘事的精彩瞬間而外，還具有透過慢鏡頭對電影的瞬間進行放大、夸張、強調的作用，例如，通過將一滴水的滴落過程進行慢鏡表達，既可以放大一滴水的本體，又可以將一滴水的放大夸張作為該事件的核心表達；同時，還可以對這一滴水的重要性、關鍵性、決定性等，加以更加充分的強調，使得在觀眾的心目中，這一滴水已經變得等重于一片汪洋。在《海灘游俠》開篇的救生事件中，慢鏡頭將帆船運動員驚險的生死瞬間，進行了動作分解式的夸張表達，而以快鏡頭針對男主角進行了一徐一疾的對比式表達。這種一徐一疾的交織與銜接中的慢鏡頭，將男主角的這一次溺水事件中的救生之舉，通過夸張與強調的技法，達到了強化英雄主義的光環效果。

（三）關鍵效應：關鍵瞬間的震撼表達

運動效應、放大效應的運用，為電影中的視聽表達帶來了動作與畫面的凸顯與強調。由此更進一步，則可以透過對于場景、環節、人物的關鍵性表達，來達成對難忘事件與生死瞬間的永恒式定格化的進階表達。針對大量國內外影視藝術作品的統計可見，電影中絕大多數關鍵瞬間都會采取慢鏡，尤其是較為關鍵性的角色毅然赴死的壯烈犧牲等過程，激情互動的燃情爆緒等場面，波瀾壯闊的史詩般的宏大場景等的表現，均無一例外地會采取慢鏡加以表達。此時的慢鏡對過程起到了一種震撼性的增強作用，并且，對場面達到了一種使觀眾牢牢銘刻在記憶中的作用，而對場景則達到了一種哪怕忘記整部影片也不會忘記這一標志性場景的扎根作用。同時，這種關鍵效應的震撼式表達與運動效應和放大效應是不同的，其最大的差異在于前二者均以較快的速度呈現，而關鍵效應所表達的瞬間，卻需要一整個關鍵時間來進行連續性的表達，并且，為更加充分表達這種關鍵效應，亦會針對關鍵效應中的關鍵部位加以特寫化的復合慢鏡進行呈現。

二、慢鏡頭的抽象化象征性表達

（一）極端效應：慢鏡抽象化象征性表達

運動效應、放大效應、關鍵效應等影視藝術技法，在《海灘游俠》中的運用為關鍵場景的強調、強化，并放大式凸顯這些鏡頭起到了決定性的藝術刺激性作用。慢鏡還可以用來建構出一種抽象化的象征性表達，而首當其沖地在影片中加以運用的即是在影片極端場景中賴以表現的極端效應。這些極端場景包括危險、恐怖、危急等狀態，在這種極端狀態下，只有慢鏡才能將刻不容緩、干鈞一發、燃眉之急的極端狀態更加細致入微地呈現出來。例如，影片中的海邊風帆沖浪救援一場戲中，即以這種極端效應的慢鏡針對表象化與具象化的人命關天的大事件進行了抽象化象征性的視聽設計與表達。片中的風帆沖浪者在劇烈對流強風的作用下，風帆整體失去控制，沖浪者出于避險考量，從越來越高的風帆沖浪板上躍人海中，結果卻不慎頭部重重地撞在海中的礁石上，因失去知覺而性命堪憂。影片表現這一場景即運用了“慢鏡一正常鏡態一連續慢鏡”的強烈對比的極端效應技法，尤其是后面的連續慢鏡，更是極大地強化了片中極端狀態下的極端危險性的藝術化表達。[2]

（二）渲染效應：慢鏡抽象化象征性張力表達

相對于慢鏡的極端效應而言，渲染效應更加地輕松，而這也是《海灘游俠》這部喜劇片中較多運用這種渲染效應技法來進行抽象化象征性表達的原因所在。慢鏡相對于正常鏡態而言，更適合進行場景氛圍的張力渲染。慢鏡的非實時化的動作表達之中蘊含著遠超越視覺本身之外的抽象化象征一一美好時刻與優美動作的慢鏡表達能夠更大地滿足觀眾對精彩鏡頭一瞬而過期待慢下來的那種愈來愈強烈的渴求。同時，渲染類的慢鏡能夠由基調上為觀眾賦予一種場景與氛圍的轉折與調控，能夠將華麗、美好、刺激類的鏡頭適度延展其豐度、長度、廣度。正如《海灘游俠》中男配角眼中的女主角一樣，永遠以令觀眾驚艷的中近景慢鏡現身。實際上，影片中這種渲染效應還兼具擔負起喜劇氛圍渲染的作用與職責，例如，男配角癡癡地凝視著女主角時，總是會無意識地渲染出女主角的慢鏡，這種令觀眾忍俊不禁的喜劇性表達無形中強化了渲染與張力的雙重視聽效果。

（三）夢幻效應：慢鏡抽象化象征性表達

在影視藝術的慢鏡運用中，表達那種現實之中不可能存在或不可能體驗到的夢幻性、迷幻性、玄幻性過程亦會常常借由慢鏡表現。透過這種幻覺式的表達，在夢境與現實二者之間開鑿出一條以時空抑制換取空間瞬間自由，以時空凝滯換取意象表達的一種較為高級的慢鏡技法。從相對論而言，夢境中的漫長過程，只不過是現實世界中的一瞬間而已，了解黃粱一夢典故的觀眾，想必都能夠更加深刻地體察到這種心因性的相對性，煮一餐黃粱米飯尚未煮熟的十數分鐘過程中，在夢境里卻已經完整地走完了既輝煌又坎坷的一生。這種夢境對于現實、夢魘對于生命、夢幻對于人生的參照意義與觀照價值顯然是無與倫比的。同時，這種抽象化象征性表達的先驗性與超驗性亦是無可替代的，由此可見，慢鏡對于整部作品而言，猶如這種一過性的夢境一般無二。透過夢境的相對性表達，無形之中不僅能夠將影片的時空拉伸開來，而且更能夠將其內涵進行一種沿著時空的雙向式進行縱橫延展，這不僅能夠為整部影片帶來隱喻、反喻、諷喻現實，而且更能夠為整部影片帶來解構、建構、重構現實等更加豐富的抽象化的象征性表達。

三、慢鏡頭意象化深度表達

（一）慢鏡頭表達的時間觀與空間意象

慢鏡的極端效應、渲染效應、夢幻效應等，為慢鏡的進一步的形而上表達建構起了較為充分的抽象化象征性支撐。并且，慢鏡不僅在肘間上有著慢的相對性，而且在空間上亦有著與時間相同步的相對性表達。慢鏡在時空相對性的表達已經由初級的表象化、具象化、抽象化而進一步地進階為一種更具意識性、思想性、精神性的凝結與固化的意象性表達。慢鏡頭通過抑制時間流逝與同步的空間位移，而試圖營造出一種速度快于定格，但效果反而強于定格的針凸顯表達。例如，在影片中，游船火海營救一場戲令觀眾印象極為深刻，男主角與男配角在火海潛游穿越過程中的慢鏡為全片帶來了一種歷時性與共時性的深度融合體驗，從歷時性而言，火海下潛游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令觀眾感到無比的煎熬，然而，卻恰恰在此時，針對這一鏡頭進行了煎熬式的慢鏡表達。這種慢鏡，在將時間放大解構的同時，亦將空間進行了基于相對論的同步匹配，使得時空在歷進性的整個過程之中，能夠呈現出一種映襯英勇行為的意象性。同樣，從共時性而言，交織在一起的時空在慢鏡表達之下，仿佛合二為一，時空如同相對靜止一般，從而以這種慢鏡表達，而為觀眾賦予了一個得以凝視的契機。[3]

（二）慢鏡頭意象化隱喻的深度表達

升格鏡頭以慢鏡所表現的高攝慢放動作、關鍵動作強化、特別動作解構等不僅有著直接影響時空的意象化表達，而且還有著憑借抽象化象征性而更進一步達致隱喻性的意象化表達。這種隱喻性的意象化表達的意義在于透過慢鏡過程中所涉及到的人、事、物等，絕對不僅僅只是表象外化上的細節的凸顯、強調、強化等，反而是一種針對內心世界、心理活動、情感表達等的一種緩釋。《海灘游俠》中的慢鏡與常鏡運用得張弛有度、疏密有致、起承轉合有序，為影片帶來了喜劇、敘事、劇情等多元化類型的藝術增益，同時，更將慢鏡運用技法的藝術表達推向了一個后現代的新高潮，從形而上的意象化隱喻而言，片尾處的鐵籠逃生一場戲中，緩緩沉入水中的鐵籠、男配角在鐵籠中由試圖逃生到徹底放棄的整個過程、女一號的出現與海中擁吻、拯救者與施救者緩緩地升至海面，這一系列慢鏡，以一種形而上的隱喻將映射為鐵籠的黑惡勢力，與映射為拯救者的海灘游俠即海灘護衛隊全體，二者之間所不斷展開的較量終于表達得更加張力十足，從而為全片的更加深刻的隱喻帶來了一種較好的收束。[4]

（三）慢鏡頭意象化表意的深度表達

慢鏡的時空與隱喻的意象化表達，分別揭示了慢鏡意象化過程中的時空意象滲透與隱喻意象升華。《海灘游俠》中的慢鏡建構了一種形而上的表達，男主角在海灘巖石上的飛身一躍的慢鏡為影片賦予了一種英雄主義的濃濃的意象化表達，男主角的蹬踏縱身、腳與巖石接觸與離開的瞬間、閃爍著的太陽耀斑、緩慢的空中飛翔姿態、雙拳入水的姿態等等，都透過非實時的延時性動作解構在視覺上營造了一種更為高級的意象化表達。將影片中男主角的形象透過光影塑造建構得更加偉岸高大，分水遨游的男主角在這一瞬間，完成了由一種表象具象到抽象象征，進而由這種抽象象征到表意的意象化升華，而片中男配角單騎飛車穿越觀光橋施救一場戲中，飛躍式人海慢鏡，更可謂是影史慢鏡中的經典之作，常鏡、空鏡、慢鏡的疊畫，以及慢鏡與敘事的交錯運用均可謂是出神入化。男配角仿佛在蔚藍色的空中與海洋背景之間凌空飛翔一般，更充分地將他的那種機智、勇毅、果決表現得極為燃情爆緒，為全片帶來了一個階段性的意象化的形而上高潮。[5]

結語

在《海灘游俠》中，慢鏡為影片營造了一個個精彩得令觀眾燃情凝視的瞬間。從慢鏡的運用技法而言，該片為慢鏡運用帶來了一種猶如教課書般的經典示范；從基礎層次而言，影片中的慢鏡以其運動效應、放大效應、關鍵效應等表象化與具象化表達為其建構起了基本表達，從而得以在更高階的層次上進一步實現極端效應、渲染效應、夢幻效應等的抽象化象征性的表達，進而由形而上的層級向觀眾釋出了時空意象滲透、隱喻意象升華等更加深度的意象化表達。

參考文獻：

[1]王同杰.《天才槍手>：反程式化敘事與剪輯技法全解析[J].電影評允2018（1）： 46-48.

[2]徐永順.深度層次化表達一一解析植入式廣告微電影化藝術[J].電影評允2017（20）： 87-89。

[3]劉新義.《神戰：權力之眼》中音樂對人物形象的塑造及其終極主題揭示技法研究[J].電影評允2016 （14）：110 -112.

[4]杜方云，淺談慢鏡頭在紀錄片中的運用一一以《茶，一片樹葉的故事》系列紀錄片為例[J].東南傳播，2014 （4）：99 -101.

[5]吳紅巖.內涵·思考·表現一一電影海報設計中的內在外化究極研究[J].電影評介，2016（10）： 107-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