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全基金：“業(yè)界良心”的淪落

宋怡青

不少基民表示，希望興全基金能保護投資者的利益，而不是一味賺取管理費。

興全基金乍一看似乎還不錯。通過興業(yè)證券（601377.SH）的中報，其控股的子公司興業(yè)全球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稱“興全基金”）的業(yè)績浮出水面。今年上半年，興全基金的公募基金管理規(guī)模1954億元，較年初增長22%;實現營業(yè)收入14.43億元、凈利潤4.87億元，同比大幅增長164.51%和96.37%。

但基民們卻在呼吁，興全基金不要只想著擴大規(guī)模收管理費。在收入和利益同漲的表象之下，興全基金問題重重。首先是頻繁踩雷暴跌股，曾經的公募基金佼佼者，今年大有變身業(yè)界“踩雷王”的態(tài)勢。

相應基金單位凈值也跌跌不休。天天基金網數據顯示，近半年來，興全基金旗下僅有的2只股票型基金的跌幅都超過了10%;11只混合型基金更是全線飄綠，無一不虧。今年開年的“爆款網紅”興全合宜更在上市后的三個月內，凈值就急速下跌。

曾經“投資者利益至上”的興全基金，讓很多基民們傷透了心。業(yè)績不佳的背后是人才流失。2017年初，興全基金曾經的領路人楊東離開;2018年，傅鵬博、吳圣濤等明星基金經理也相繼辭職。大將出走，興全基金一直處在“缺人”狀態(tài)。投研力量捉襟見肘、年輕基金經理能力不足，直接導致了今年上半年的踩雷不斷和基金市值下滑。

興全基金要怎樣重回“業(yè)界良心”的位置？

密集踩雷

8月28日，深交所的一則監(jiān)管函將興全基金推上了風口浪尖。

在這份名為《關于對金龍機電股份有限公司股東興全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的監(jiān)管函》中，深交所指出，此前，興全基金將持有的金龍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發(fā)行的可交債（可交換私募債）進行換股，換股后，其持股金龍機電（300032.SZ）比例達到5.66%。不過，興全基金并未按照相關規(guī)定報告，違規(guī)被動“舉牌”。

而違規(guī)“舉牌”的背后是興全基金的又一次“踩雷”。在金龍機電這一只股票上，興全基金2個月內就虧損兩成。參照金龍機電的近兩個月的股價4-6元之間，以及換股價即成本價6.13元/股來看，興全基金賣出損失預估在20%左右。

金龍機電發(fā)布的簡式權益報告書所披露的興全基金旗下各資產管理計劃顯示：2018年6月，興全基金以每股6.13元的價格換得金龍機電2132.59萬股;同月，興全基金通過集中競價將392.51萬股賣出，每股價格為5.37～5.66元;7月，興全基金繼續(xù)以每股6.13元的價格換取396.51萬股，同月，以每股4.13～5.62元將2112.72萬股賣出;8月，興全基金又以每股4.27～4.30元的價格賣出23.87萬股。

這不是興全基金今年的第一次踩雷。此前的5月，黃河旋風（600172.SH）子公司失控，股價持續(xù)大跌。Wind數據顯示，截至二季度末，興全基金有兩只產品重倉黃河旋風，興全趨勢投資混合LOF（163402）持股1957.83萬股，興全新視野混合（001511）也持股1545.53萬股。

其中興全趨勢投資混合一季度為增持，興全新視野混合則為新進。截至9月10日，黃河旋風股價為每股3.46元，較一季度末的8.65元已經大跌近6成。照此估算，興全兩只基金的損失或超過1億元。

7月中旬，興全基金重倉股再度曝出黑天鵝事件。7月16日，領益智造（002600.SZ）公告逾11億元的預付款可能無法收回，之后該股連續(xù)2日跌停，3天內市值蒸發(fā)超過70億元。

Wind數據顯示，截至今年一季度末，興全有機增長持有領益智造4692.7萬股，占流通股比例3.62%。二季度末，興全有機增長持有領益智造4185萬股，持股數量比一季度減少近500萬股。領益智造股價在二季度大幅向下，顯然該基金當時屬割肉出逃。

除了上述股票之外，今年以來興全基金還接連踩雷了退市吉恩、白云機場、東江環(huán)保、中興通訊等個股。一位不愿具名的公募基金經理表示，今年A股市場震蕩頻繁，行情操作難度大，“雷”的數量高于過往，但如此頻繁踩雷，其機構內部的投研體系和能力也可能存在問題。

“明星”出走

興全基金頻繁踩雷暴露的是投研核心持續(xù)加速流失。

7月12日，績優(yōu)基金經理吳圣濤宣布離職。吳2012年加入興全基金，此前是興全投研體系的骨干成員之一，曾任基金管理部副總監(jiān)。他管理下的興全商業(yè)模式優(yōu)選混合LOF（163415）在其管理的5年又205天中，回報率為163.46%，在同類基金中排名前列。

“明星”基金經理的出走，吳圣濤并不是第一個。早在今年3月，興全基金副總經理、明星基金經理傅鵬博辭職。傅2008年就加入了興全基金，曾先后擔任興全基金管理部副總監(jiān)、興全社會責任兼綠色投資（LOF）基金經理以及研究部總監(jiān)。他也是興全基金的一塊“金字招牌”。其管理的興全社會責任混合（340007）業(yè)績曾遙遙領先于市場平均水平，在208只偏股混合型基金中曾排名首位。在其擔任基金經理的九年時間里，回報率高達427.222%，資產規(guī)模也從13.88億元攀升至86.32億元。

“傅鵬博參與建立了興全的投研體系，對公司此前的業(yè)績和口碑有著重要貢獻。”前述公募基金人士表示。

在上述人士眼中，此前興全總經理楊東的辭任，導致公司失去主心骨，引發(fā)了后面的離職潮。楊東是興全基金元老級人物，參與了公司的籌建。其曾在2007年6000點和2015年4000多點時向基民明確發(fā)出泡沫警示，號召贖回。被基民譽為“業(yè)界良心”。

2017年1月19日，楊東離開了掌舵13年的興全基金，宣布“奔私”。此后，興全基金的副總經理徐天舒、杜昌勇，董事長蘭榮，明星基金經理陳揚帆、楊岳斌、鐘明等相繼離開。雖然興全基金在給媒體的回復中表示，人員流動是正常現象，也不會帶來什么太大影響。但是從基金產品的業(yè)績來看，投研顯然已經傷了元氣。

以興全社會責任混合為例，在傅離職后，董理接手的92天里，該基金的回報率一度虧損15.02%。此后老基金經理董承非出馬，共同管理。目前該基金的回報率仍虧損近10%。投資者也會用腳投票。至2018年6月30日，該基金的規(guī)模已經下降到了62.43億元，減少20多億元。

另一只基金的業(yè)績也證明了這一點。興全商業(yè)模式優(yōu)選混合LOF在吳圣濤管理的5年多來，收益率一度超過89.00%，大幅跑贏滬深300指數。但是吳離職才兩個月，該基金就跌去8.44%。7月初興全商業(yè)模式混合LOF在2857只同類產品中排名前20，目前已經斷崖式下跌至近2000名。

此前的興全基金以人員穩(wěn)定著稱，離職率都不到行業(yè)平均水平的一半。興全基金總經理莊園芳也曾經公開表示，探索并完善長效激勵機制，應對人才競爭壓力，留住核心人才，始終是興全基金的工作重心之一。

作為有著20多年投資生涯的資管老將，莊園芳曾經主管興業(yè)證券研究、機構銷售、固定收益、自營等多項業(yè)務，有著豐富的投研經驗。如今，市場動蕩，人才流失，如何穩(wěn)定軍心，保住投研能力，安撫投資者，需要莊園芳及其高管團隊費一番腦筋了。

只求規(guī)模？

興全基金官網顯示，公司目前發(fā)行公募基金27只，由15位基金經理管理。

《財經國家周刊》記者查閱數據發(fā)現，興全旗下基金經理的任職年限平均只有2年多，可以說多位年輕的基金經理沒有經過牛熊市的歷練，從業(yè)經驗十分有限。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截至今年上半年，興全基金的公募基金管理規(guī)模1954億元，較年初增長22%。這也讓外界質疑管理能力與規(guī)模嚴重不匹配。而興全合宜（163417）的業(yè)績仿佛也證實了這一點。

2018年伊始，興全基金高調推出興全合宜。興全合宜是其2015年7月以來發(fā)行的第一只權益類基金，憑借著以往的口碑和業(yè)績，受到市場高度關注。興全合宜曾一日募資327億元之巨，被稱為“巨無霸”。

截至今年6月30日，興全合宜的規(guī)模為302.37億元，已較募集首日少了20多億元。這只規(guī)模龐大的基金，并沒有預期中的好業(yè)績。興全合宜的半年報顯示，當期收益虧損1.78億元，利潤虧損16.1億元。截至9月7日，興全合宜的單位凈值已經跌至0.87元左右，跌幅為12.90%。僅4月23日，興全合宜混合在深交所上市的第一天，盤中便一度觸及跌停，最終以7.52%的跌幅收盤。隨后其重倉的中興通訊、白云機場接連遭遇大跌。

公開資料顯示，興全合宜的基金經理為謝治宇，其從2013年至今管理的興全合潤分級混合（163406）的規(guī)模僅為50億元左右，曾經管理的興全輕資產混合LOF（163412）的規(guī)模也在50億元左右。“300億與50億的管理顯然不是一個量級。規(guī)模驟增，調倉換股都需要技術，意味著配置的壓力劇增。”前述公募基金經理說。

而興全合宜的發(fā)行，也讓不少業(yè)內人士看來，興全基金已經摒棄了以往穩(wěn)健的風格。在楊東掌舵期間，興全基金在新基金發(fā)行方面也是比較克制。楊東認為業(yè)績重于規(guī)模。

在2015年的牛市，興全基金僅成立三只新基金;在2016年新發(fā)基金產品破千只的情況下，興全基金僅發(fā)了一只新產品。現任總經理莊園芳上任伊始也曾表示，在產品管理方面“重質不重量”，既不追求發(fā)行新基金，也不急于上馬新業(yè)務，謹慎評估、穩(wěn)后求勝。

但是基金管理的規(guī)模連年暴增，引發(fā)市場對其經營風格的質疑。在本刊記者的采訪中，不少基民紛紛表示，希望興全基金能保護投資者的利益，而不是一味賺取管理費。

莊園芳此前公開表示，公司發(fā)展并不需要急于求成和全面開花，而是一直崇尚精耕細作的“工匠精神”，更經得起時間的磨礪，進而達成公司客戶與股東的雙贏。但是眼下的興全基金，如何達成這種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