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雯 陳懷超 馬 靖
(太原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山西省太原市,030024)
隨著全球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加速推進,產學研協同創新已成為能夠有效提升國家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的重要策略。煤炭是我國的主體能源,關系著經濟社會的可持續健康發展。隨著我國產業結構的調整,各類新能源產業發展迅速,煤炭產業在我國的份額有所下降,但仍然是我國的能源支柱產業。2016年,在國家化解過剩產能政策的推動下,全國煤炭行業去產能的目標任務超額完成。但化解煤炭產能過剩、促進煤炭供需平衡、推動煤炭產業轉型升級、實現煤炭行業扭虧脫困升級依然是今后幾年的重點任務。于洋(2013)指出在建設創新型國家的背景下,煤炭企業本身有強烈的創新需求。他認為產學研協同創新是煤炭行業擺脫目前困境的有效途徑,能夠幫助煤炭企業走出低谷、實現產業轉型升級。韓素娟(2014)同樣提倡開放式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方式,認為這一方式有利于創新資源的整合和創新成果的共享,可以有效提高整個產學研系統的核心競爭力,乃至帶動整個產業的發展??梢?,探討煤炭企業產學研的協同創新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回顧國內外相關文獻發現,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問題已得到廣泛關注,但僅有少數學者對煤炭行業的產學研協同創新問題進行了研究。經曼(2016)從煤炭行業高校的角度出發,對煤炭行業高校的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進行了評價;王幫俊等(2015)基于“三螺旋”理論模型創建了煤炭企業—大學—科研院所—政府四大主體的煤炭產學研協同創新網絡平臺;韓素娟(2014)以煤炭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組成的協同創新網絡為研究對象,對煤炭行業產學研的協同創新網絡運行效率進行了評價。可見,這些研究鮮有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進行評價,也未能揭示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影響因素。此外,現有研究也缺乏采用協同度模型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問題進行考察。
鑒于此,本文從煤炭企業出發,通過構建產學研協同創新復合系統的協同度模型,測度產學研三大主體的協同度;進而依據資源基礎理論和產業組織理論,選擇煤炭企業家精神、煤炭企業規模、經濟發展水平和政府對煤炭企業資助力度4個影響因素,利用多元線性回歸探究這些因素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影響。
1.1.1 資源基礎理論
資源基礎理論涉及企業的資源稟賦和配置問題,主要研究企業內部對外部的影響(Inside-out),認為企業是由相互聯系的異質性資源以及資源轉移活動所構成。企業資源包括有形資源和無形資源。一般而言,企業的資源和能力會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產生影響,如企業的R&D能力、企業家精神、企業規模等。
本文認為,企業內部的異質性資源決定了企業競爭力的差異,也是決定企業戰略和績效的關鍵因素。資源基礎理論研究企業的資源稟賦和配置問題,主要關注的是企業內部的異質性資源所帶來的企業戰略和績效的差異。基于此理論,本文選取了煤炭企業家精神和煤炭企業規模這兩個影響因素,將其歸納為煤炭企業內部組織因素。
1.1.2 產業組織理論
產業組織理論的核心問題是運用微觀經濟學理論分析現實中的市場、產業和市場中企業之間的競爭與壟斷關系,研究制約和發揮價格機制作用的現實因素和條件,最終為政府制定旨在提高市場運行效率的公共政策提供依據和指導。Porter(1980)指出,產業組織理論主要關注企業所處的外部市場環境對企業的影響,與資源基礎理論的觀點相反,主要研究企業外部對內部的影響(Out-inside),認為外部市場或產業環境會對企業產生某種影響,企業必須采取應對策略。
本文認為,產業組織理論主要關注的是企業外部的市場環境對企業的影響。產學研系統的外部因素主要體現在國家和政府方面,如政府對企業的資助程度,包括在政策和資金兩方面的支持、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等。因此,本文選取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力度這兩個影響因素,將其歸納為產學研外部環境因素。
黃菁菁(2017)認為,企業家精神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有重要作用,能夠增加企業技術創新積極性。肖丁丁和朱桂龍(2013)依據廣東省產學研合作企業的數據發現,企業家精神體現在與高校、科研院所或其他企業共同研發、風險共擔的合作過程中,涉及聯盟中合作伙伴選擇、共同戰略制定和共性技術分享等多個方面。在產學研合作中,企業家是產學與產研聯結關系的最有力協調者。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煤炭企業家精神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有正向的影響。
姚瀟穎和衛平(2017)認為,企業規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業的生產和研發能力、抗風險能力以及信息獲取能力等,這些能力均會影響到產學研的合作效率。規模越大的企業,在人才、資金等各方面更有優勢,更能給產學研協同過程提供多方面支持。Oerlemans 等(2013)認為大企業擁有更多有利于提高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資源,如充足的研發資金、先進的研發設備和完善的管理系統等。Chen等(2004)發現規模效應有助于提升企業的研發效率。大規模企業擁有更多優勢,有助于其在成本分攤方面提高產學研協同創新過程中的投入回報。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煤炭企業規模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有正向的影響。
姜彤彤和吳修國(2017)通過實證檢驗發現,在我國經濟發達地區,由于研發人員的創新水平較高,資金投入較為充足,產學研合作的機會和條件遠超過經濟落后地區。本文認為,經濟發展水平會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產生影響,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會帶動科技創新體制的改革,更加重視高水平的科技創新人才和團隊的培養,從而對產學研三大主體的協同創新做出貢獻,促進產學研的深度融合。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經濟發展水平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有正向的影響。
政府在產學研協同中起著直接和間接的作用,直接作用包括政府對產學研的協同過程提供研發資助和各方面支持,間接作用包括搭建產學研合作平臺、營造良好的創新環境等。陳光華等(2014)發現,政府資助能夠顯著促進產學研合作創新效率。政府偏向于資助創新能力較強、合作項目較多的企業,從而提高產學研合作成功的概率。白俊紅和卞元超(2015)通過實驗證明了政府對于產學研協同創新的資金支持能夠激勵產學研主體參與到協同創新過程中,并且促進產學研協同創新平臺的構建,從而有效提升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和協同程度。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4: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力度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有正向的影響。
本文選取2004-2016年煤炭企業、高校、科研機構三大主體的相關數據,所有數據均來源于對應年份的《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高等學校科技統計資料匯編》和中國科技統計網發布的《中國科技統計數據》(2004-2017)。
由于本文研究的是煤炭企業的相關數據,依據一些學者的觀點,選擇年鑒中的規模以上或大中型工業企業下的煤炭開采和洗選業這一分類下的數據。
此外,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問題的發生,對所有影響因素均采取了中心化處理。
2.2.1 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測算
(1)產學研協同創新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
本文建立產學研協同創新復合系統的協同度模型,用以測度煤炭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三大主體的協同創新程度。

(2)產學研協同創新復合系統測算指標體系。
本文選擇R&D人員全時當量和R&D經費內部支出作為煤炭企業的投入指標,反映煤炭企業創新的資金投入水平和研發人員的投入水平;選擇專利申請數、新產品銷售收入這兩個指標作為煤炭企業在產學研協同創新中的產出指標,反映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給企業帶來的收益及研發成果。對高校和科研機構而言,選取R&D人員全時當量、R&D內部經費支出作為投入指標,反映高校及科研機構在創新發展中人力和財力方面的投入;選取專利申請數、科技論文數為產出指標,反映高校及科研機構的研發成果。三大主體的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三大主體的指標體系
2.2.2 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影響因素的測算
依據資源基礎理論和產業組織理論,本文將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的影響因素分為兩類:煤炭企業內部組織因素和產學研外部環境因素。
(1)內部組織因素。包括煤炭企業家精神和煤炭企業規模兩個因素??紤]到數據的可得性,本文確定了相關指標用于測量這幾個因素。具體地,用煤炭企業與科研院所的合作R&D課題數來表示煤炭企業家精神,煤炭企業規模用煤炭企業年度銷售收入來衡量。
(2)外部環境因素。包括經濟發展水平和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力度兩個因素。其中,用全國人均GDP來衡量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力度用煤炭企業研發活動經費來自政府資金數表示。
煤炭企業產學研影響因素的指標如表2所示。

表2 煤炭企業產學研影響因素
各因素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3所示。
其中,CD表示因變量協同度、CES表示煤炭企業家精神、SCE表示煤炭企業規模、EDL表示經濟發展水平、GEF表示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力度。

表3 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用多元線性回歸對4個影響因素進行假設檢驗。將因變量協同創新程度、自變量煤炭企業家精神、煤炭企業規模、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力度輸入Stata軟件進行檢驗,根據假設,將回歸模型設定為:CD=β0+β1CES+β2SCE+β3EDL+β4GEF+εi。

表4 回歸結果
注:***表示p<0.01,**表示p<0.05
多元線性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模型整體的影響非常顯著,調整后的擬合優度為99.4%,說明模型擬合程度非常好。運用方差膨脹因子值(VIF) 進行共線性檢驗,所有變量的VIF值都小于5,說明變量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煤炭企業家精神、煤炭企業規模和經濟發展水平這3個因素均通過了檢驗。
由此可見,資源基礎理論視角的兩個因素均會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產生顯著的影響。其中,煤炭企業家精神的系數為-0.073,說明企業家精神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活動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假設H1得到反向驗證??赡艿脑蚴敲禾科髽I家的管理理念、專業知識和技能在一定程度上與企業實際情況不相匹配,他們提出的戰略和相應策略可能會對煤炭企業產學研的協同創新起到反作用。煤炭企業規模的系數為0.166,即煤炭企業規模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活動存在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2得到驗證。
從產業組織理論來看,經濟發展水平通過了檢驗,而政府對煤炭企業資助力度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影響不顯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為0.680,說明經濟發展水平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存在積極影響,驗證了假設H3。政府對企業的資助力度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政府的資金支持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效果不明顯,假設H4未得到支持。這可能是因為政府的資金支持存在波動,對協同創新的有效影響缺乏一致性。如2009年政府對煤炭企業的資助額為14551萬元,2011年持續增長至30778萬元,但在2012年出現減少,僅有18593萬元,之后的兩年再次持續增長至24248萬元,到2015年再次減少至17166萬元??梢?,政府資助力度的波動可能會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產生不利影響。
依據資源基礎理論和產業組織理論,本文提出了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的4個影響因素,將其劃分為煤炭企業內部組織因素和產學研外部環境因素,并通過多元回歸對提出的假設進行了驗證。研究發現,煤炭企業內部的煤炭企業家精神和煤炭企業規模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影響存在差異,其中,煤炭企業規??梢燥@著促進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提升,而煤炭企業家精神對產學研協同創新則有抑制作用;在外部環境因素中,經濟發展水平對煤炭企業產學研協同創新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政府對煤炭企業資助力度的影響不顯著,不能有效促進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提升。
(1) 煤炭企業應加強內部人才培養工作,吸引科研人員參與項目,注重培養本土企業家的創新潛質,完善培訓機制和學習機制;煤炭企業家制定的企業經營戰略和策略應充分匹配于企業自身的發展狀況,并不斷尋求適合自身的研發項目;同時,加強與產學研主體的合作,充分利用高校和科研機構的人才和技術優勢,提升產學研的協同創新程度。
(2)中小型煤炭企業應不斷擴大自身規模,提高自身對煤炭相關技術的轉化與創造能力,對新知識、新理念的吸收能力以及生產研發能力和抗風險能力,完善自身創新體系;大型企業應不斷完善自身體制機制,與產學研協同創新的各大主體建立合作關系,使企業的自身優勢能夠在產學研工作中提供各方面支持。
(3) 國家經濟水平的不斷壯大會給煤炭企業產學研工作提供強大的后盾,經濟水平的快速發展會促進國家創新機制的不斷完善,進一步加強區域創新能力,打破地區障礙。同時,應加大對高校和科研機構等創新資源的投資建設,重點培養科技創新人才,從整體上提高合作效率,提升創新能力。
(4)政府應重視對煤炭企業的扶持,在政策、資金及技術方面給予持續穩定的支持,同時不斷加大對煤炭企業的支持力度,并且給產學研協同創新活動創造有利的政策環境,轉變對煤炭企業的資助和支持形式,由傳統的一次性資金支持轉向對完善產學研聯盟及平臺建設、系統提升創新能力、優化創新要素環境等方面的連續資助,從而推動煤炭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提升產學研協同創新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