鈄蘭朵
一
孤身一人,去往一個陌生地方,開啟一段未知旅程。
斑駁陸離的樹影,高低錯落的樓房,隨著列車的飛速移動,都變成了夢境般的幻影,轉瞬間,消失不見。
拖著笨重的拉桿箱,我緩緩地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轉了個彎,又是一條通往前方的道路。我終于從小城鎮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大城市。我用力嗅了嗅,空氣里彌漫著煙塵的味道,這是和小鎮不一樣的現代化的味道。
二
校園很美,高大古老的樹木錯落有致,空氣清新。午后的陽光暖暖地灑落在我的身上,微風輕拂我的臉龐,令人心曠神怡。新校園的一切都恰到好處,仿佛專門為了迎接我這個遠道而來的學生而精心準備過。
班主任微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友善。他帶著我走進教室。吵鬧聲、歡笑聲瞬間都停了下來,幾十雙好奇的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我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名字工整地寫在黑板上,并告訴大家我這個“鈄”姓應該怎么念。手心的汗水想出賣我,不過還好,我的新同學忙著鼓掌,暫時騰不出手和我相握,所以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么緊張和不安。來之前,我在心中想過第一次和同學見面的千萬種可能情形,是冷眼還是熱情,是歡迎還是嘲笑。但是現在,他們的掌聲和笑臉瞬間驅散了我心中的憂慮,原來這個陌生的大城市一點也不冷漠,于是懸著的心終于“平穩著陸”。
三
接下來要面對的頭等大事,就是住宿生活了。對于從來沒有住過集體宿舍的我來說,在一個全新的環境,體驗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真可謂喜憂參半。當我拎著大包小包走到女生宿舍大樓的門口不知所措時,溫暖可愛的同學又一次出現。幾個室友沖下來搶著幫我提行李,帶著我走向寢室。她們有說有笑,嘰嘰喳喳向我介紹學校情況和寢室守則——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已經記不起她們介紹的具體內容,但是她們的笑顏卻從此清晰地銘刻在了我的心里。
寢室生活雖然有趣,但是宿管阿姨卻一點都不好玩。初來乍到的我,值日的頭三天就收到了一份“大禮”——兩張扣分單。盡管室友們都說沒事,但我心里還是很過意不去,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們,加上孤身一人在異地求學,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還好她們好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開始輪流陪我做值日,邊看邊指導。全部完成后,還學著阿姨的模樣檢查一遍,找出所有可能扣分的小細節,搶在阿姨正式檢查之前改正。是她們,帶著我慢慢適應住校生活,讓我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很少受到扣分單的“青睞”。
四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的新學校,或許人才輩出都不能準確形容它的優秀。也正是它,讓我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之前就讀的學校在當地也很有名,我在那所學校里,總是不用費多大力氣,就可以名列前茅;稍有作為,就會成為老師的驕傲。進入新學校后,一切都變了。所有課程的進度都比其他學校快了將近一個學期,思想政治課使用的教材更是和之前的版本完全不同。一份份血紅的試卷,一個個慘不忍睹的分數,無情地朝我席卷而來。曾經的優秀與眼前的慘狀,曾經的自信與當下的狼狽,落差如同一個個懸崖,把我摔得粉碎,我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煎熬。還未掌握基礎知識的我,突然隨著人流被趕上那輛拔高沖刺、讓人眩暈的高速列車,而我所能做的,或許只有一邊緊緊拽住扶手,一邊強忍住高壓下的嘔吐感罷了。
沒有一天的作業是能按時交的。看著大家一身輕松地走回寢室,手中抱著一本本還沒完成的作業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當淺淡的月光透過窗戶映入房間,當大家完成一日沉重的學業,酣睡入夢,廁所里總有一個人,還在趕著當日的作業。燈光是橙黃色的,很昏暗,卻為我照亮了求知的路。趕作業的過程也并不是那么一帆風順,奮筆疾書的同時,我還得提防宿管阿姨的突擊檢查,巧妙地營造出一種正在上廁所的假象。
五
如果說學習已經夠讓我元氣大傷了,那么800米跑,可以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知道為什么,800米跑的滿分標準比原先的學校足足少了15秒,加上水土不服,第一次測試,我竟然是最后幾名跑過線的。“沒事,你離滿分也就差了40多秒。”老師故作輕松地安慰我。是啊,也就差了不到一分鐘嘛。
與其不作為,不如嘗試改變。于是,每天晚飯后,學校操場跑道上多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考試要求跑800米,那我就練1000米,平時體育課跑兩圈,我就跑三四圈。一聲聲沉重的呼吸,一次次艱難的邁步,一滴滴咸澀的汗水抑或是淚水,日復一日地陪伴著我,那是一個人戰斗的酸甜苦辣。
六
我將所有的絕望與無奈偷偷地藏在自己的心底,將一塊塊企圖將我壓垮的巨石,當作自己不斷向上攀爬的墊腳石。努力不一定有成果,但是不努力一定不會成功。幸運的是,我努力了。我開始收獲成績。中考如期而至,發揮穩定的我考上了夢寐以求的高中。那個曾讓我痛苦不已的800米跑,我取得了滿分,雖然只比標準快了5秒,但要知道,這個成績比剛開始我跑出來的快了將近50秒,50秒吶!
我很珍惜在新學校里譜寫的一年半的青春篇章,雖然時間不長,但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是這段青春讓我明白,就算之后的人生路依舊充滿磨礪,也要學會抬起笑臉勇敢迎接。
或許,這就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