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或者風景（組詩）

曹有云

引力波：愛的傳奇

直至昨夜

我才看見你們激情四溢的轟然撞擊

發出的微弱又微弱之瞬間焰火

猶如浩大夜幕中火柴頭的嘆息

其實

這愛的傳奇發生在一億三千萬年前的一個夜晚

他們苦苦糾纏億年復億年后終究并合融為一體

時空翻騰，宇宙震蕩

還生成了兩個熠熠生輝、萬古不朽的孩子

一個叫黃金

一個叫白銀

證詞

——致馬哈茂德·達爾維什

每一首美麗的詩篇，都是一種抵抗。

——馬哈茂德·達爾維什

你用潔白的杏花

擁抱泥濘渾濁的春天

你用流淌的銀蓮花

給山坡上孤獨的花園編織柵欄

你用美麗的詩篇

抵抗四周虎視眈眈的圍困

你以無盡的漂泊為昂貴的自由

你以破碎的語言為堅固的祖國

你以電閃雷鳴為火炬號角旗鼓

穿行在故鄉被隨意撕裂的夜晚

你以熱燙的血淚為濃稠的墨汁

書寫關于一個民族文化基因和

天賦家園頑強存在的鐵的證詞

頌辭

——致敬沃爾特·惠特曼

你喲，我熱情似曠野篝火的老兄長

沃爾特·惠特曼

在十九世紀沸騰的新大陸

獅子一樣不停行走，不停吼叫的大男人

定然是來自另外的星辰

另外的水土

另外的金屬

另外的火焰

身體健壯如野牛

腦海磅礴似潮涌

大聲操持著另外的語言

大膽頌唱著另外的主題

激蕩著另外的夢想

一個人闊步走向——

亞當和夏娃一覺醒來

掀掉窗簾

推開窗戶

豁然看見的美麗新世界

驀然回首

呼吸著詩歌純粹的光芒

啃食著詞語堅硬的面包

在陡峭泥濘的山坡攀爬了幾十載光陰

而雪光輝耀的峰巔尚遠

人跡罕至的道途亦更復險阻漫漫

驀然回首

那步履敲響的時光之河

已成滔滔回憶

已成茫茫風景

告別

告別如雷貫耳、聲名顯赫者

告別籍籍無名、默默無聞者

告別一些人，告別一些事物

告別一晃而過，飛逝而去的綿綿歲月

告別緊隨左右，分秒不離的重重影子

但是，那

愿力生造的往事滄海不可告別

語言攪動的時光巨流不可告別

他們在深處、更深處已經與你融而為一

如血如鹽，如魂如魄

在你身體的曠野呼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