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碧玉”

倪邦瑞

一輪朝陽從東方冉冉升起，蔚藍色的海水敞開浩瀚的情懷，用澎湃托起一塊潤澤透明、熠熠生輝的碧玉，她的名字叫大鹿島。是夢境吧？不，這是我今年去過的地方，一個詩意蕩漾、美麗神奇的海島。

大鹿島遠離大陸，面積只有2平方公里，雖是個彈丸小島，但置身其中，生機盎然。那守望的森林，那鐘情的大海，它們遙相呼應，用翠綠和蔚藍點綴祖國東海奪目的容顏。漫步外圍環島大道，左邊海天一色，煙波浩淼；右邊山高林密，綠樹蔥郁，負氧離子豐富的海風熱情地親吻著我們的臉龐，來自森林自然氧吧的新鮮空氣讓我們盡情地深呼吸；靈氣十足的海水、樹林、百鳥、藍天、沙灘構成了中國唯一一座海上森林公園的壯美景觀。

朋友介紹說，大鹿島原來是個荒島，上個世紀60年代，一批朝氣蓬勃的青年來到這里，播撒青春的汗水，開荒造林，用愚公移山的精神綠化美化大鹿山和小鹿山，傳頌著一個個震天撼地的動人故事。走進森林深處，150多個珍貴樹種千姿百態，令人目不暇接。從澳大利亞引進的木麻黃，樹干通直，頂天立地，一層層，一片片，成為島上的主色調；來自北美的鵝掌楸，花黃葉大，間或拔萃其中，別有一番景象；黑荊、桉樹攜手相伴，盡染林間秀色；還有阿爾巴尼亞的海岸松、日本的扁柏等樹種也都愛上了這個島嶼，源源不斷地輸送綠色的血液。成群的斑鳩、黃鶯、雀鷹等時常打破樹林的寧靜，引起一陣歡快的騷動，偶爾還能看見野生黃羊出沒林間，有時候竟然昂立巖頭，像是對領地進行主權宣告。

“媽媽栽下一棵小樹，長成美麗的紅杉樹……”一陣海風吹來，耳畔響起《紅杉樹》優美動聽的歌聲，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一棵高大挺拔的紅杉樹下。這棵紅杉樹像一團熾熱的火，那燃燒的色彩、力量，鶴立于萬木蔥蘢之中。據說，這是美國總統尼克松1972年抵達杭州時帶來的紅杉樹第二代珍貴樹種，它落戶小島，昂然挺立，寄托著遠方使者火紅的祝福、火紅的情感。有人說，紅杉樹的球果殼非常堅硬，遇到20年一次的森林大火才會裂開，種子落到厚厚的灰燼里，汲取養分，待機萌發。紅杉樹成材的可能性只有百萬分之一，可一旦抓住機會，就沒有什么能阻止它的成長。這種神奇的樹，這種堅韌精神，不正是我們需要和追求的？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詩中“碧玉”的形象悄然融入綠島，如果小島是位婷婷裊裊的美少女，那么這樹就是美人婀娜的腰身，垂絲就是她們飄逸絢麗的裙帶。

在我國眾多的詩詞歌賦里，“碧玉”一詞寓意澄凈、青綠色的自然景物，有溫潤而剛強、祥和而美好、嫵媚而靈動之意，是一種美的形象、美的情感。在大鹿島，我們一邊盡興，一邊努力尋覓屬于大鹿島的詩意境界，品嘗底蘊厚重的文化魅力。

沿著東南兩側的海岸行走，許多海蝕陡崖和洞穴千姿百態，讓人流連忘返，驚嘆不已。駐足五百羅漢這一景點，陡崖上坐著的、站著的、躺著的羅漢陣容恢弘，佛光閃耀，有的屈膝打坐，有的拄杖持珠，有的雙手合十，有的閉目凝思，神態自然，表情豐富，各顯其趣。一撥海浪襲來，浪花飛濺，拍岸驚石，五百羅漢巋然不動，虔誠地迎接風浪的洗禮。其實這些羅漢形象原本就是海岸邊的巖石，千百年來，它們默默堅守，任憑風浪長年累月地拍打、沖刷、雕刻，終于修成正果，佛緣人間。目睹眼前的一切，我思緒萬千，碧玉的詩意又一次涌上心頭。“碧玉莫愁身世賤”，這是近代詩人蘇曼殊《本事詩》中的詩句，意思是說，如果你夠好夠強，善良敦厚，不用擔心不被人發現，只要守本分，學習做事，總有一天人們會看到你不是塊石頭而是塊美麗的碧玉。

此情此景，也許就是巖石蝶變為碧玉的詩意寫照，也許就是鬼斧神工的最高境界。諸如千佛龕、海獅觀濤、將軍洞等七十多處景點，大抵也和五百羅漢一樣，在“莫愁身世賤”的歲月里，忽而美麗轉身，圓了“碧玉”的夢想。

“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遙駐木蘭舟。”在大鹿島奇形怪狀的巖石上，是誰14年間開鑿一條通向大海的“碧玉流”，“魚兒”在那兒游泳，“螃蟹”在那兒橫闖，“海龜”在那兒爬行，“海豚”在那兒聽潮，好一派海洋生物游動的畫卷……這里99件舉世無雙的巖雕作品形態各異、變化萬千，凝刻著中國美院洪世清教授的智慧和汗水，展示他的大地藝術的永恒魅力和獨一無二的偉大成就。盡管作者沒有“遙駐”木蘭舟于“碧玉流”之上，但他將藝術之美融入自然之美、生態之美、人文之美，賦予沙灘、懸崖、巖洞以不朽的生命，讓碧玉上流淌著一股時代源頭活水的“碧玉流”，創造了巖雕史上經典絕倫的中國之最。

大鹿島的海水涌動詩意，林木生長詩意，巖雕鐫刻詩意，詩意其中，碧玉能不美于天下嗎？當天晚上，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詩人，一個為東海碧玉吟唱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