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文學創作中的民本思想探賾

王森

摘 要：蘇軾作為北宋著名文人，其民本思想不僅表現在其內心，也表現在其詩詞歌賦中。本文結合蘇軾及其文學作品，探賾其民本思想，呈現一個與民同心的蘇軾。

關鍵詞：蘇軾；文學創作；民本思想

在古代文人的世界里，求仕為多數文人的追求。對于蘇軾而言，亦復如是。不過，在對蘇軾及其文學創作心態的分析中發現，蘇軾之所以求仕，其內心并非完全汲汲于功名，而是更多地體現了體恤蒼生、為民解苦的意愿。很顯然，蘇軾這種想百姓之所想、樂百姓之所樂的創作心態，彰顯了他的民本思想。本文將著重從民本思想視角，解讀蘇軾及其文學創作，為全面展現蘇軾的民本旨歸開辟一條新路。

一、蘇軾與民本思想的產生背景

悠久的歷史，從來都不缺少文化。民本思想在我國古代早已有之，如夏朝的“民為邦本”，春秋時期孟子提出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思想等。對于北宋時期的蘇軾而言，在秉承前賢的思想，梳理并整合歷代民本思想過程中，既認同又創新了自己對民本思想的理解與踐行。探析蘇軾的民本思想，我們可以從其作品中來窺探。最初，蘇軾的民本思想體現在對“民之可畏”上。《御試制科策》中有“天下有事，則匹夫之言重于泰山”。蘇軾在《東坡易傳》中也提出“位之存亡，寄乎民”。蘇軾在晚年通過對人生的回顧與總結，結合其哲思來歸納人民之于國家的關系。蘇軾從亡國的風險上，分析了皇帝應該愛民。如果皇帝奪民之財，則民遭其害，同樣，民也會反過來摧毀皇帝的寶座。接著，蘇軾對民本思想的闡述，也并非單純地體現在理論層面，而是更加強調民本思想的實踐性。蘇軾的一生，對貧苦百姓深有同情，面對社會的貧富差距，總使他想起家鄉的“饋歲”情景。同時，在蘇軾的宦游生活里，常常關注民生的疾苦，傾聽民意，并盡力去幫助百姓。在蘇軾為官蘇州時，為保障百姓免于洪水肆虐，帶領百姓修筑防洪大堤；在杭州為官時，組織百姓興修水利，疏浚西湖；面對兩浙百姓遭遇水災時，發動官員賑濟災民。雖然這些都是蘇軾為官時的本分工作，其在被貶黃州時，也曾給鄂州知州寫信，勸阻溺殺女嬰的民間陋習；在被貶惠州時，一方面組織修建西新、東新二橋，另一方面積極推廣秧馬技術，讓百姓過上好生活。還有，在蘇軾遠貶海南時，常常自備草藥救人，勸阻祭牛為醫，并積極推廣文化事業，教育后人。從這些真實事件可以看出，蘇軾的民本思想，以老百姓為中心，以實際行動來關注百姓，愛護人民。

二、蘇軾的民本心態

從蘇軾的人生軌跡來看，盡管坎坷多變，但蘇軾依然保持著樂觀、積極的心態，體現出“一蓑煙雨任平生”的大度與豪邁。學者林語堂在談到蘇軾的人生時，冠之以“秉性難改的樂天派”。縱觀我國古代文人，能夠保持積極樂觀心態的實屬不多，而能夠與蘇軾相比的更是少之又少。蘇軾的民本思想，與其樂觀的心態之間具有直接聯系。正如林語堂所言，對于蘇軾的人生起伏，多次被貶謫，而每次貶謫都能夠保持與民同樂的心態，積極地面對人生，這也是蘇軾最難能可貴的品德。回溯蘇軾的人生，在“烏臺詩案”后，蘇軾因文而被貶黃州，任團練副使，按照現代官職分析，其實際上被剝奪了所有權利。但是，蘇軾卻并未失意，反而表現出比其他文人更徹底的平民思想。“竹杖”“芒鞋”“扁舟”“漁樵”，即便是被醉漢推搡、粗語相罵也不覺得難堪。事實上，作為朝廷命官，更是北宋文壇的領袖，蘇軾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態，將自己等同于“目不識丁的耕田夫”或“與漁樵同樂的閑人”，這在當時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實屬罕見。在《東坡八首》序言中，蘇軾的民本思想，也體現在日常生活中。蘇軾貶黃州，生活乏困，自己主動請求耕種土地，而當時大旱，土地墾辟困難，但每次下田勞作，雖然筋疲力盡，但蘇軾仍不忘作詩自樂。事實上，在蘇軾的內心，何嘗不向往棄官為農，在農事勞作中，蘇軾也能夠從中感受到快樂。由此，即便沒有“烏臺詩案”的迫害，蘇軾也會很自愿地參與農事勞作，體味百姓的生活與甘苦。難怪蘇軾在黃州時，告訴友人，菜地十數畦，桑木百余株，自己耕田，妻子紡織，勞苦之樂，亦在其中。同樣，蘇軾在文學創作中的民本思想，往往從其詩詞用句中來體現愛民心態。我們常常看到，在蘇軾的作品中有“蟻”“螻蟻”等小動物，這些往往代指百姓，或者自稱。如“朝菌無晦朔，蟪蛄疑春秋。南柯已一世，我眠未轉頭。仙人視吾曹，何異蜂蟻稠”，暗示了蘇軾的平民之志與心態。當然，從眾多對自我的詩詞創作中，我們可以看到蘇軾以“螻蟻”自居的心態，也表現其關注民生疾苦的民本思想，這些平民意識旨趣，也為其文學創作注入了豐富內涵。

三、蘇軾文學創作中的民本思想

在文學創作中，蘇軾的文學旨趣與民本思想的融合更為清晰，也更為徹底。我們在評析文學創作時，往往需要從中挖掘作者的思想情感，而蘇軾的詩文，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批判性詩文，以貶抑貪官污吏，嘲諷朝廷政策為主；一類是與民同樂性詩文，關注民生疾苦，表達與百姓同喜樂的思想。針對嘲諷貶抑類詩文中，《吳中田婦嘆》最為著名。其詩文創作于熙寧五年，蘇軾被貶湖州，而此時正值朝廷實行王安石變法，要求所有百姓承擔的稅負、徭役，都交現錢。而對于廣大農民而言，當年的雨水太盛，稻谷受災嚴重，百姓民不聊生，流離失所。由此，蘇軾在詩文中，以天氣、稻谷受災為起始，寫出賣牛納稅、忍受饑荒的苦悲；接著寫出朝廷要現錢，使得百姓還不如投水自殺，以免苦累。同時，在詩中引入漢代的愛民之政，以及清官龔遂、黃霸等人，來反諷朝廷昏君思想。還有，在批判朝廷的不作為和昏庸詩文中，《山村五絕》也是名篇。其三中“豈是聞韻解忘味，邇來三月食無鹽”，指出因為朝廷掌管鹽政，很多老百姓因為鹽貴而多日無法吃鹽，以至于好久都不知道鹽的味道了。相比而言，除了對官吏的批判外，蘇軾的民本思想，也表現在其對老百姓的歌頌與同情中。在蘇軾的很多文學作品中，都可以看到其與民同樂的情懷。在《喜雨亭記》中，蘇軾遠赴陜西鳳翔任職，因久旱逢雨，目睹商賈相歌、農民相樂的情景，激發了蘇軾的創作熱情。蘇軾被貶海南，卻極力倡導文化教育，鼓勵黎民百姓送孩童讀書求學，當聽到鄰家孩子讀書聲時，蘇軾欣然而作“幽居亂蛙黽，生理半人禽。跫然已可喜，況聞弦誦音”。面對海闊天高的南國，聽到瑯瑯的讀書聲，想起張九齡、姜公輔，感嘆海南的文化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改善。

四、結語

同樣，對于蘇軾的愛民、親民、民本思想，并非僅限于對百姓生活的歌頌，而是從內心希望成為百姓中的一員，并在體恤民生疾苦，與民同樂中，豐富和拓深了文學創作的視野。蘇軾的一生輾轉多地，尤其是在遠貶海南時，對于內心的孤苦與家國的思念，更想到了從文化教育事業的推廣中，來實現人生的抱負與理想。久居海南，蘇軾已經與海南同胞成為一家人。蘇軾在融入百姓生活中，寫道“吏民莫作長官看，我是識字耕田夫”。可見，從蘇軾的民本思想到蘇軾對自我歸于百姓的希冀，既表現了他獨特的民本情懷，又從中升華了文學創作的民本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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