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晶晶 田 陽 高步云 莊榕霞 楊 瀾
?
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研究*
徐晶晶 田 陽 高步云 莊榕霞 楊 瀾
(北京師范大學 智慧學習研究院,北京 100875)
文章首先從感知、交互和績效層面,提出了智慧教室學習體驗的構成維度及其指標。基于此,文章構建了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隨后,文章以來自北京市B大學的320份有效問卷為樣本數據源,利用結構方程分析軟件AMOS 20.0軟件對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進行了擬合、修正和解釋。研究發現:學習者期望通過感知體驗和感知價值間接影響學習者滿意度;學習支持對感知體驗的影響最為強烈,人機交互對學習者期望的影響最為強烈;教學法對學習者滿意度的影響最強,其次是技術支持,最后是學習空間。最后,文章從教學方法、技術支持、學習空間和實踐應用四個層面提出了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的提升策略,以期為未來智慧教室建設的政策決策和學術研究提供有價值的參考。
智慧教室;感知體驗;感知價值;學習者期望;學習者滿意度
教室是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的主要場所與重要依托,技術豐富的教室環境將直接影響學習者的學習體驗和學習效果[1]。2015年11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發布的“教育2030行動框架”中強調:各國教育機構應該有安全便利、環境友好的教育設施[2]。《2017新媒體聯盟中國高等教育技術展望:地平線項目區域報告》指出,高校應開始關注改造傳統的教室配置,打造全新的教育體驗[3]。在此背景下,教室的學習體驗逐步受到大眾的關注和重視。
智慧教室是信息時代技術融入課堂后學習環境優化和轉型的必然趨勢,其最終目標是要構建一種具有記錄學習過程、識別學習情景、感知學習物理環境和聯接學習社群等特征的智能學習環境,以促進學習者輕松、投入和有效地學習[4]。與傳統課堂相比,智慧教室是一種有助于教與學過程的完全自服務、用戶體驗友好的教室環境[5],其學習體驗在物理空間、教與學方式和技術支持等方面具有顯著優勢,而學習者滿意度是衡量智慧教室中學習體驗的重要指標。基于此,本研究從學習體驗視角,構建了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探究了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影響因素及其關系,并提出了相關建議和提升策略。
學習體驗是學習者在正式或非正式學習場景中的主觀感受[6]。學習者滿意度取決于學習者個人的期望水平和實際效果之間的差異程度。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是指學習者在智慧教室學習的過程中,其學習需求在心理感知、主觀反應和外顯行為等方面表現出來的滿足程度,主體是所有在智慧教室發生學習行為并產生學習體驗的學習者,內涵是“學習體驗的滿意度”,外延是學習者主體對智慧教室的滿意程度[7]。本研究結合教學法—空間—技術(Pedagogy?Space?Technology,PST)框架[8]和智慧學習環境學習體驗的指標劃分[9],解析了智慧教室中學習體驗的感知、交互、績效等三個層面及評價指標,如表1所示。

表1 智慧教室中學習體驗的三個層面及評價指標解析
1994年,Fornel等[10]提出了美國顧客滿意度指數(American Customer Satisfaction Index,ACSI)模型。ACSI模型體系完整、結構簡潔、影響力廣,除了應用于經濟領域評價顧客滿意度指數,近年來也被應用于教育研究領域。本研究基于ACSI模型及其對各個變量的界定,刪除原模型中的“顧客抱怨”和“顧客忠誠”這兩個變量,將“感知質量”和“消費者期望”分別調整為“感知體驗”、“學習者期望”;由于學習者無法主動決定是否持續使用智慧教室,故刪掉了原模型中的“用戶持續使用意愿”;同時,將智慧教室學習體驗涉及的教學法、學習空間和信息技術三個維度融入ACSI模型中,構建了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下文簡稱“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
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以立體的正三角形式呈現,考慮到學習空間的感知是學習者能夠直接感受到的體驗,信息技術支持作為輔助教學的手段,而教學法是直接影響學習效果的潛在因素,故本研究將學習空間置于底部的空間感知層,將信息技術置于中部的技術交互層,而將教學法置于頂部的教學績效層。如圖1所示,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共包含四個潛在變量:
①感知體驗(Perceived Experience)。感知體驗是指學習者在智慧教室學習后的實際感受。感知體驗從學習空間、信息技術和教學法三個維度進行評估,并進一步細分為9個評價指標:對學習空間的實際感受,包括物理環境(PE1)和座位布局(PE2);對信息技術的實際感受,包括設備獲取(PE3)、資源獲取(PE4)和內容呈現(PE5);對教學法的實際感受,包括人人交互(PE6)、人機交互(PE7)、教學活動(PE8)和學習支持(PE9)。
②學習者期望(Learner Expectation)。學習者期望是指學習者在使用智慧教室前對智慧教室學習體驗的整體預期。與感知體驗相對應,本研究將學習者在使用智慧教室前對學習空間的整體預期(LE1~LE2)、對信息技術的整體預期(LE3~LE5)和對教學法的整體預期(LE6~LE9)確定為學習者期望的評估指標。
③感知價值(Perceived Value)。感知價值是指學習者在智慧教室學習后,將自身的學習體驗、學習方式、學習成效與智慧教室的建設成本進行對比后的主觀感受和價值判斷。智慧教室的建設成本包括資金、時間和設計理念投入等方面的投入,共設定3個評價指標:學習體驗的升級(PV1)、學習方式和教學方法的改進(PV2)和學習成效(PV3)。
④學習者滿意度(Learner Satisfaction)。學習者滿意度是指學習者對服務的感知效果與期望目標進行比較后,所形成的心理上和情感上的愉悅程度。學習者滿意度是要測評的目標變量,共設定3個評價指標:學習者期望的滿意度(LS1)、學習者需求的滿意度(LS2)和學習者對智慧教室中學習體驗滿意度的總體評價(LS3)。
本研究選取北京市B大學的在校生為調查對象,以教學改革創新實驗試點項目的智慧教室為研究場地,依托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結合對相關潛在變量的分析,提出6個研究假設:學習者期望與感知體驗顯著正相關(H1)、感知體驗與感知價值顯著正相關(H2)、學習者期望與感知價值顯著正相關(H3)、感知價值與學習者滿意度顯著正相關(H4)、感知體驗與學習者滿意度顯著正相關(H5)、學習者期望與學習者滿意度顯著正相關(H6)。
本研究基于ACSI模型和智慧學習環境學習體驗的三個維度,結合北京市B大學的智慧教室現狀和學生特點,編制了“智慧教室環境下學習者滿意度調查問卷”(下文簡稱“問卷”):初始問卷選取20名學生開展預調查,根據調查結果對問卷題目進行修訂完善后形成最終版問卷。最終版問卷共28道題目,第一部分是對學生信息的調查(4道),包括性別、學科、學段和學習者在智慧教室中學習的時間跨度等基本信息;第二部分是對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的調查,包括學習者期望(9道)、感知體驗(9道)、感知價值(3道)、學習者滿意度(3道)。調查選項采用李克特五點量表法,根據同意或滿意的程度依次賦值1~5分,題項的分值越高,表示同意或滿意的程度越高。本研究共發放問卷350份,回收342份,去除無效問卷,最終得到320份有效問卷作為本研究的樣本數據源。數據分析與模型擬合采用AMOS 20.0軟件。
克朗巴哈系數(Cronbach’s α)是比較常用的信度測量方法,故本研究采用SPSS 22.0軟件對問卷進行了信度檢驗,結果顯示:學習者期望、感知體驗、感知價值和學習者滿意度四個潛在變量的Cronbach’s α值分別為0.876、0.846、0.798、0.857,整體問卷的Cronbach’s α值=0.850——各潛在變量和整體問卷的Cronbach’s α值均在0.8左右,證明問卷的信度較高。在效度方面,KMO值越接近1,表明變量的相關系數越高,越適合進行因子分析。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問卷的KMO值=0.881,sig值=0.000<0.05,表明問卷總體效度良好。再對問卷各項指標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將因子負荷量<0.5的題項LE1、PE1和PE5(因子負荷量分別為0.329、0.293、0.253)刪除后,其它題項的因子負荷量均>0.5,說明問卷各項具有較高效度。
(1)假設檢驗結果
本研究的假設顯著性水平如表2所示。數據分析結果顯示:學習者期望對感知價值、學習者期望對學習者滿意度均不產生直接影響,學習者期望對感知體驗、感知體驗對感知價值、感知價值對學習者滿意度、感知體驗對學習者滿意度均產生直接影響,P值顯著;學習者期望對感知體驗有直接影響(P=***),而學習者期望對感知價值沒有直接影響(P=0.858),故H1成立、H3不成立;感知體驗對感知價值有直接影響(P=***),H2成立;感知價值對學習者滿意度有直接影響(P=***),故H4成立;感知體驗直接影響學習者滿意度(P=.006),故H5成立;學習者期望對學習者滿意度沒有直接影響(P=0.255),故H6不成立。
(2)結構方程模型檢驗結果
根據假設檢驗結果對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進行調整后,本研究得到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結構方程模型(下文簡稱“學習者滿意度結構方程模型”),其檢驗結果如圖2所示。圖2顯示,學習者期望對學習者滿意度有顯著影響,這種影響主要是通過感知體驗進行的——進入智慧教室學習之前,學習者會提前對智慧教室的空間布局、技術支持和教學法等三個維度的學習體驗有一個心理預期;進入智慧教室后,學習者通過對這三個維度的切身感受和真實體驗,會產生一個與實際效果相匹配的感知體驗,這種感知體驗直接對學習者滿意度產生影響。與此同時,進入智慧教室后,學習者自身所獲取的學習方式和教學方式的改進、所獲取的學習成效等會產生感知價值,而感知體驗也可通過感知價值間接影響學習者滿意度。

圖2 學習者滿意度結構方程模型的檢驗結果
綜上,本研究得出以下結論:①感知體驗、感知價值與學習者滿意度顯著正相關,學習者期望與感知體驗顯著正相關,感知體驗與感知價值顯著正相關,因此,學習者期望通過感知體驗和感知價值間接影響學習者滿意度;②影響感知體驗的關鍵指標按強弱程度排序依次為學習支持、教學活動、人機交互、資源獲取、人人交互、設備獲取和座位布局,可見學習支持對感知體驗的影響最為強烈;影響學習者期望的關鍵指標按強弱程度排序依次為人機交互、教學活動、學習支持、資源獲取、設備獲取、人人交互、內容呈現和座位布局,可見人機交互對學習者期望的影響最為強烈——這表明智能設備的有效運用需要以教師的引導和支持為基礎,學習者只有在教師的引導下才能獲得良好的學習體驗;③分析影響學習者滿意度的關鍵指標,可知教學法對學習者滿意度的影響最強,其次是技術支持,最后是學習空間——這說明在課堂學習過程中,學習空間并不是影響學習者學習體驗的主要指標。
結構方程模型的適配度是指假設的概念模型與實際數據的一致性程度[11]。本研究根據因子分析的結果,對學習者滿意度概念模型進行修訂后,得到的各項檢驗指標均優于臨界值,其中卡方自由度比值c2/df=2.707(1<c2/df<3)、GFI=0.925>0.90、RMSEA=0.062<0.08、NFI=0.901>0.90、CFI=0.932>0.90,修訂后的學習者滿意度結構方程模型具有較好的適配度。

表2 假設顯著性水平
注:*P<0.05表示顯著性水平可以接受,**P<0.01表示顯著性水平較高,***P<0.001表示顯著性水平極高。
教學法是影響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的重要維度。因此,在交互方面,教師需根據課程內容和學習者特點,結合智慧教室的功能,開展個性化的教學活動,促進師生、生生的有效交互;在學習支持方面,教師應根據學習者的差異性,適時提供學習支持和服務,引導他們積極探究。此外,教師還應不斷提升個人的信息素養,構建信息時代教師知識新框架,深度挖掘智慧教室與學科教學內容的內在契合度,將智慧教室中的智能技術與學科教學進行融合,促進學習者的個性化發展,全方位提升學習者的學習體驗。
技術支持是提升智慧教室中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的重要維度。智慧教室的支撐技術包括:①以互聯網和物聯網為代表的網絡技術;②以觸屏技術、流媒體、可視化和多屏顯示為代表的呈現技術;③以AR/VR和富媒體為代表的體驗技術;④以學習分析和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智能技術;⑤以情境感知和交互反饋為代表的反饋技術[12]。這些技術的恰當應用,能夠拓寬學習者在智慧教室中的資源獲取途徑,從而讓學習者獲得更加多樣化、個性化的學習體驗。
學習體驗與學習空間的建設息息相關。如前文所述,學習空間雖然不是影響學習者學習體驗的主要指標,但學習空間中物理環境和座位布局的優劣卻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課堂教學活動的開展效果。由于智慧教室屬于昂貴且長期使用的學習資源,故在進行智慧教室的學習空間設計和布局時需遵循如下原則[13]:①靈活性,即智慧教室的座位布局和物理環境設置應能夠支持多樣化的學習模式;②激勵性,即學習空間應能夠激發學習者的學習興趣,使學習者積極參與學習,同時應考慮能否支持學習者多樣化的學習方式并滿足其個性化的學習需求。
智慧教室的三個維度——學習空間、信息技術和教學法在空間序列上呈金字塔式分布,這三個維度相互依賴、相互影響:學習空間為教學活動提供個性化的學習環境,處于金字塔底部的空間感知層;信息技術為教學活動提供便捷的學習資源,處于金字塔中部的技術交互層,它與學習空間一起共同影響教學活動的開展和學習者的學習體驗;而教學法處于金字塔頂部的教學績效層。教師應從教學法的視角思考如何利用技術支持組織課堂學習活動,并在合理配置物理環境、合理安排座位布局的前提下,為學習者提供全方位、立體化和多角度的學習支持與服務,最終實現智慧教室三個維度的互聯互通,以系統提升基于學習體驗的學習者滿意度。
[1]Whiteside A L, Brooks D C, Walker J D. Making the case for space: Three years of empirical research on learning environments[J]. Educause Quarterly, 2010,(3):1-17.
[2]UNESCO. Education 2030[OL].
[3](美)S?亞當斯貝克爾,黃榮懷,劉德建,等.2017新媒體聯盟中國高等教育技術展望:地平線項目區域報告[R].奧斯汀,德克薩斯:新媒體聯盟,2017:9.
[4]黃榮懷,楊俊鋒,胡永斌.從數字學習環境到智慧學習環境——學習環境的變革與趨勢[J].開放教育研究,2012,(1):75-84.
[5]Sri Eshwar College of Engineering. Smart class room[OL].
[6]楊俊鋒.技術促進學習的課堂環境評測與優化[J].電化教育研究,2016,(12):99-105.
[7]朱燕菲,李想.面向質量保證的我國遠程學習者滿意度研究綜述[J].中國遠程教育,2017,(7):40-47.
[8]Radcliffe D.Pedagogy-Space-Technology (PST) framework for designing and evaluating learning places[A].Wilson H. Proceedings of the Next Generation Learning Spaces 2008 Colloquium[C]. Brisbane: The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2009:9-16.
[9]胡永斌,黃榮懷.智慧學習環境的學習體驗:定義、要素與量表開發[J].電化教育研究,2016,(12):67-73.
[10]Fornell C, Johnson M D, Anderson E W, et al. The American customer satisfaction index: Nature, purpose, and findings[J]. The Journal of Marketing,1996,(4):7-18.
[11]吳明隆.結構方程模型:AMOS的操作與應用[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9:37.
[12]黃榮懷,劉德建,方海光,等.2016中國智慧學習環境白皮書[R].北京:北京師范大學智慧學習研究院,2017:10.
[13]JISC. Designing spaces for effective learning[R]. Bristol, UK: JISC, 2006:4-5.
Research on Learner Satisfaction based on Learning Experience in Smart Classroom
XU Jing-jing TIAN Yang GAO Bu-yun ZHUANG Rong-xia YANG Lan
Thispaperfirstly proposed the constitutional dimensions and indicators of learning experience in smart classroom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erception, interaction and performance. Basedonthis, theconceptualmodelof learner satisfaction based on learning experience in smart classroom was constructed. Secondly, bytaking 320 students from university B in Beijing as sample data, the conceptual model of learner satisfaction based on learning experience was fitted, corrected and interpreted through the structural equation analysis software AMOS 20.0. The resultsindicated that the learner expectation indirectly influencedthe learner satisfaction through perceived experience and perceived value; theinfluenceofthe learning support on the perceived experience was strongest, andtheinfluenceofthe 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 onthe learner expectations was strongest. Inaddition, the pedagogy hadthestrongest influence on learner satisfaction, then the technical support and finallythe learning space. Finally, the promotion strategies of the learner satisfaction based on learning experiment in smart classroom werepresented from the fourlevelsof teaching methods, technical support, learning space and practical application, expecting to provide valuable reference for policy decision-making and academic research ofthe construction of smart classroom in the future.
smart classroom; perceived experience;perceived value;learner expectation; learner satisfaction
G40-057
A
1009—8097(2018)09—0040—07
10.3969/j.issn.1009-8097.2018.09.006
本文為北京市科技計劃課題“面向在線教育的數字教育資源共享標準規范與創新服務模式研究”(項目編號:D171100003417003)、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第九屆學工課題“‘互聯網+’時代網絡育人機制研究”(項目編號:JYXG2018005)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徐晶晶,在讀博士,研究方向為教育信息化和智慧學習環境等,郵箱為xujingjing@mail.bnu.edu.cn。
2018年3月6日
編輯: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