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玲
推開那扇斑駁的喚作故鄉的門
籬笆墻圍住的菜園子,草莓長得正紅
那棵遭遇臺風侵襲的桃樹
傷口早已愈合,果實甜得正好
閑置的豬舍,圍墻上有蛇蛻下的皮
有她的故事,遠離了耳朵
卻在泥土里生了根。倘若你在深夜里遇見一
條攔路的蛇
你已遇到過
一只只雀鳥倏忽飛上了天
除了安靜,那蕩漾著白楊樹影子的小路上
晚歸的女人日益清瘦,顯現衰老
像從天而降的一頁信箋。窗臺上
一片脈絡清晰的葉子
城市依然寂靜。像深山中的村莊
揭不開終年雨霧的面紗
是誰撞見,泥土里伸出玫瑰的手指
我端坐在椅子之上。清晨,一些悄然的
事物
近了又遠了
似乎,一切都未停止運動
包括鏡子,墻壁上懸掛的靜止不動的圖片
除了一陣風吹動白色的窗簾
葉子跳動兩厘米的距離
他沉入半醉的睡眠,蜷縮在遙遠的想念之中
就這樣,遠得不可觸及
一棵桑樹,在南方的院子里
我以陌生人的角色闖入它的視野
仿佛可以想象,初見時
它的愕然,就像我站在樹下訝異與欣喜
三月初,它滿枝條的綠葉
和葉下開著的青色花朵。這棵桑樹,
不是會有尺蠖偽裝的那一棵,也不是
母親采摘桑葉的那一棵
但它依舊是一棵桑樹,立在院角
與幾叢竹、幾堆石頭、一潭清水做伴
也許它是一棵北方的桑樹,長在了南方
再也不說想一個人了
不如去看花
誰會留意一朵花聽到了什么
歲月已晚,一些名字
不能一念再念
一些事,只能守口如瓶
一匹野馬終將被馴服
一些人把不舍逼回體內
漸漸長成一朵花
盛開之后,凋謝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