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脫歐”后英語的地位

章燕

【摘 要】英語，是歐盟24種官方語言之一，同時也是歐洲委員會的三種官方語言之一。英國脫歐對英語在歐洲大陸以及全球范圍內的使用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它的主導地位是否會受到質疑？本文從英語在歐盟內部交際場景的現實、英語與其他歐洲語言之間的關聯以及英國的經濟文化地位三個方面分析了脫歐之后英語的前景。

【關鍵詞】脫歐；英語；歐盟，地位

中圖分類號：H310.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21-0212-02

2016年最震撼的新聞之一，當屬英國通過公投離開歐盟，宣告“脫歐”。這場“大地震”波及了英國、歐洲乃至全球的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領域，就連英語也不例外。兩位法國官員甚至主張把英語踢出歐盟的官方語言，因為英語在布魯塞爾已經不再具有“法律效應”①。

誠然，英國民眾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公投離開歐盟的英國，無法做到實質性的離開，畢竟英國一直是歐洲國家。歐盟現由28個成員國構成，其官方語言有24種。起初，歐盟只有荷蘭語、法語、德語和意大利語4種工作語言，英語是隨著歐盟的擴展才被納入其中。盡管英語進入歐盟官方語言的歷史并不是最長的，但從當前歐盟的翻譯工作量來看，英語毋容置疑地排在老大的地位。英國退出對在布魯塞爾廢棄使用英語而言還遠遠不夠，道理很簡單，因為英語也是愛爾蘭和馬耳他的官方語言之一，它們還是歐盟的成員。

語言學上的選擇無疑是和成員國的影響力緊密相連的，但同時也要遵循歷史傳統和實際需要。因此，盡管英國不使用歐元，保留著它的貨幣主權，但歐洲中央銀行自建立之初就一直使用英語這一種語言。這不僅僅是因為倫敦的影響力，而且也主要因為不想增加翻譯的語種，避免讓已經非常敏感的交流變得更復雜。

從語言的交際功能出發，歐盟內部實際上有四種交際場景，下面分別來看。

第一種場景——各成員國國內交際，在這一層次，各國母語處于“中心”地位，并受到各國政府的保護。盡管也會受到“超中心語”英語的入侵，但即便大多數國民都掌握了英語，短期內想撼動國語的地位也絕無可能，兩種語言共存于同一社會，分據不同的領域，保持一種不穩定的平衡狀態。

第二種場景——歐洲民間的跨國交際，在這一層次，歐盟各國語言在多個領域角逐優勢地位，但統計結果和調查數據都一致表明，英語是第一跨國交際語言。法語和德語，在一定勢力范圍內，發揮次等跨國交際的作用，并承擔部分文化和商業交流的任務。

第三種——公開的正式交際如歐洲會議、歐盟部長理事會等。根據歐盟成立時簽訂的條約，各成員國官方語言均為歐盟官方語言，歐盟各項決策均要用各官方語言出版。這無疑使歐盟陷入一個語言困境，即同時保持多語制與提高交際效率的兩難境地。事實上，關于改變歐盟機構的語言體系，從未達成過一致，也不可能達成一致，因為歐盟內部有一種惡性循環——一種潛在的“投票循環”。每當提議要限制某一種語言時，大多數成員國都會投贊成票，因為那樣無疑會更高效、更經濟，只有被限制的這個成員國會投反對票。經過這樣一輪投票，最后只剩下一個提議：“只使用一種語言。”（極可能是英語）結果，一經投票，又被否決，換成了反提議：“使用所有的語言。”于是，議會一無所獲，又回到原地，重新把各國語言列入名單，啟動新一輪投票。

第四種——歐盟委員會內部交際即官員們在日常工作中采用不太正式的“工作語言”。在聯合國行政機構中，英語和法語同為“工作語言”，但法語正逐步讓位于英語。歐盟也一樣，自1973年英國加入以來，英語的優勢地位就一直存在。雖然德國堅持要求歐盟委員會用德語作為第三種工作語言，但從未引起足夠關注。事實上，要想成為歐盟委員會委員，就需要兼通英語和法語。由此可見，歐盟復雜的多語種工作機制并不依賴于成員國留下或退出歐盟這一單一標準②。英語不會隨著英國脫歐而動搖其在歐盟的霸主地位。

英國能“脫歐”，英語可不行。英語位列歐盟24種官方語言之一，無論是親緣關系還是地緣關系，英語和歐洲其他語言之間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可不能說脫離就脫離③。回顧英語的發展歷程，會發現這是一段和歐洲民族、國家和語言密不可分的交流史。

公元前450年左右，當羅馬人離開后，日耳曼部落大規模涌入英國，其中就包括盎格魯人和撒克遜人，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祖先，他們的語言就是英語的基礎。所以說，英語的根基是牢牢植根于歐洲大陸的土壤之中的。今天，和英語關系最近的歐洲小伙伴，就是歐盟的初創元老和主導力量德國使用的德語。

英語和德語同屬于印歐語系日耳曼語族西支。英語和德語的相似之處，不在于貴族間的觥籌交錯，而深藏于平民生活的一蔬一飯之中。都說民以食為天，我們就先以食物為例，水在英語中是water，在德語中是Wasser；面包在英語中是bread，在德語中是Brot；蘋果在英語中是apple，在德語中是Apfel。除了食物，其他一些基本詞匯的例子也是英語和德語關系親密的有力佐證，比如男人在英語中是man，在德語中是Mann；房子在英語中是house，在德語中是Haus；太陽在英語中是sun，在德語中是Sonne。就連動詞也不例外，“有”在英語是have，在德語是haben；“給”在英語是give，在德語是geben；“做”在英語是make，在德語是machen。真正的親戚，不用刻意打扮得一模一樣，但舉手投足間卻總是透露出點點相似。看過上面這些例子，是不是覺得德語和英語才是真親戚？

公元8世紀，維京海盜南下入侵英格蘭，在那一次入侵中，北歐人不僅占領了英格蘭的領土，掠奪了英格蘭的財富，也把一些詞匯順道塞進了英語，作為掠奪者的語言，這些詞匯聽起來自然就帶著蠻荒的暴力色彩，比如die（死亡）、ransack（洗劫）、thrust（插入）、drag（拖、拉）。維京海盜在英語中留下了許多斯堪的納維亞的痕跡，然而留下的這2000多個詞匯中最重要也最常見的一個，卻是take（帶走）。

如果要問英語中少了來自哪種語言的詞匯就維系不下去，可能許多人會回答“法語”，這種感受當然自有它的道理④。1066年，著名的諾曼征服事件對英語的整體面貌產生了史無前例的深遠影響。如上面所說，日耳曼語言多存于英語的日常詞匯中，而英語中那些“高大上”的詞匯，多半源自法語。普通農民只有sheep（羊）、pig（豬）、cow（牛），而法語把它們端上餐桌，變成了mutton（羊肉）、pork（豬肉）和beef（牛肉）。此外，像renaissance（復興）、fiancé/e（未婚夫/妻）、entrepreneur（企業家）等來自法語的聽起來就很“高大上”的詞匯，在英語中俯拾皆是。總的來說，在諾曼征服之后，法語大概為英語輸送了10000多個詞匯，語言表達越正式越高級，需要用到的法語詞匯就越多。

除了德語、法語和北歐語言，英語離不開的歐洲語言還有很多。沒有意大利語，英國人就沒法吃到broccoli（西藍花）、pasta（意大利面）和pizza（比薩餅），也喝不到espresso（意式濃縮咖啡）和cappuccino（卡布其諾咖啡）。如果說少了意大利語只是讓英語的物質生活變得更貧瘠，那么沒有希臘語就會讓英語的精神世界空虛，因為英語除了將失去philosophy（哲學），還將失去astrology（天文學）、sociology（社會學）、biology（生物學）和geography（地理學）。不過，就算英語離開了西班牙語，El Nino（厄爾尼諾現象）和La Nina（拉尼娜現象）倒是一點也不會少，否則倒是對全球氣候變化的一大利好。

自19世紀開始，日益強盛的大英帝國的勢力就已經遍布全球，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日不落帝國，與此同時，也把英語帶向了世界。直到今天，英語還作為國際通用語，為世界貿易和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貢獻。

經濟學家大多認同，一國經濟要自成體系，必須符合以下條件：經濟有一定體量；教育發達；具備有利于商貿的法律制度、說英語、與其他地區沒有太大時差，英國恰好全都符合⑤。因此，在他們看來，英國“脫歐”才能更好發揮其優勢。

英國經濟總量全球排名第五。英倫名校遍布，不僅有牛津、劍橋，帝國理工，還有杜倫和倫敦政治經濟學院也赫赫有名。而法律服務于經貿原本就是英國的強項。英國已成為國際訴訟中心、仲裁中心。以英國的地理位置，與北美、中東和亞洲交易，雖有時差，也無需晨昏顛倒⑥。

在英國智庫Z/Yen咨詢公司最新公布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排行榜上，倫敦依然領先于紐約位列第一，而且兩者間的差距還拉大了⑦。英國脫歐尚未撼動倫敦全球第一大金融中心的地位。

倫敦也是歐洲科技產業的領頭羊，有3000多家創業公司在倫敦落腳。很多公司堪稱英國的“小硅谷”。脫歐之舉不會讓倫敦失去領跑地位。

聽說英國人民在成功“脫歐”后又反悔了，政治上的親疏遠近在變，語言上千絲萬縷的關聯總不變。語言學上的選擇無疑是和成員國的影響力聯系在一起的，但同時，它也要兼顧實際考慮和歷史傳統。英國能“脫歐”，英語可不行。

注釋：

①歐盟官員：英國脫歐，英語或不再是歐盟官方語言.[EB/OL]環球時報—環球網（北京），2016-06-28.

②英國能脫歐，英語可不行.[N]北京晚報，2016-07-01.

③英國脫歐后，英語也要脫歐.[N]中國日報網 2016-06-28

④英國脫歐影響正在顯現，歐盟官方語言或“開除”英語.[N]深圳商報，2016-06-29.

⑤一言不合就退群？——英國脫歐對英語傳播及對其它歐洲語言的影響.[EB/OL]散文吧，2016-06-27.

⑥英國脫歐不影響英語在歐盟的地位.[EB/OL]英文閱讀網，2016-07-03.

⑦法媒：英國脫歐尚未撼動倫敦全球第一大金融中心地位.[EB/OL]《參考消息》官方網站，2017-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