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劇種之大同“耍孩兒”的藝術探析

周智敏　黃玲

【摘 要】本文論述山西劇種之大同“耍孩兒”的歷史淵源，分析“耍孩兒”奇特的聲腔、獨特的表演風格及伴奏特點，并以傳統劇目《獅子洞》為例分析“耍孩兒”的唱詞特點。

【關鍵詞】山西劇種 耍孩兒 藝術特點 傳統劇目

【中圖分類號】G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0-9889（2018）07C-0176-02

“耍孩兒”流傳于山西雁北和大同地區，是大同人喜聞樂見的地方劇種，也是當地人民掛在嘴邊的古老劇種。“耍孩兒”因為唱腔中多出現一字多咳所以又被稱為“咳咳腔”。它以其奇特的聲腔、獨特的表演風格及伴奏特點為當地人所喜愛。

一、關于大同“耍孩兒”歷史淵源

（一）起源。據記載“耍孩兒”大約可以追溯到元代，據資料記載是由金、元時期比較盛行的《般涉調·耍孩兒》曲調盛行起來的，然后又融入其他民歌和戲曲演變而來。據相關資料，“耍孩兒”有兩種民間傳說。一說是：漢代的昭君在出使邊塞的時候，走到雁門關，看到荒涼的景色，思念遠方的故鄉，她哭著唱著一路前行直至聲嘶力竭；另一說法是唐明皇時期，有位太子總是哭泣，唐明皇想盡辦法都無效，最后是班子里的弟子用后嗓子也就是今天的“耍孩兒”給太子唱了一首，結果太子真的不哭了。唐明皇便給這個劇種賜名“耍孩兒”。

（二）發展。應縣的北樓口關王廟有一個戲臺，在戲臺的墻壁有這樣一行文字：“大清道光十三年六月二十四日有耍孩兒班到此一樂。”由此可知“耍孩兒”在大清道光年間就存在了，甚至更早。在最開始的時候，“耍孩兒”據說是在應縣、懷仁這些地方流行，后來范圍逐漸擴大，開始向南北方向延伸。那時期的人們幾乎不管是什么活動，都會在戲園子里擺上戲臺子唱上幾段“耍孩兒”。有時候各個戲班子之間為了增加樂趣還相互之間進行比賽競爭。每個戲班子之間的比賽方法常采用對唱的方式。當時有很多別的劇種的戲班子都來挑戰“耍孩兒”戲的劇種，但是都會被“耍孩兒”戲的那種俏皮熱鬧的場面給打敗。可見“耍孩兒”戲在當時十分受歡迎。

新中國成立后，不少地方興起了很多業余的“耍孩兒”劇團。據記載，1953年陜西省出現一個驚天動地響當當的人物—— 辛致極，人稱“飛羅面”。辛致極聯合了十幾名老藝人和多名年輕的男女青年演員在懷仁縣組織了一個“耍孩兒”劇團，經過三五年的精心培養，終于有了一位和“飛羅面”齊名的人物人稱“小飛蘿”的小丹演員名叫薛國志，在那時間也出現了很多齊名的在當時比較優秀的青年演員。之后便形成了眾所周知的應縣“耍孩兒”劇團。應縣“耍孩兒”劇團經過多年的努力，改革了對女演員演唱的限制，女演員不再限制使用后嗓子唱法，男演員依舊保留后嗓子唱法。伴奏樂器也做了一些改革，文場取消了飯旋板胡，采用二胡來代替。之后還增加了小三旋、蘆笙、揚琴和低胡，等等。

近年來，國家從財力、人力上加大投入，推進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步伐。“耍孩兒”戲得到了進一步發展傳承的機會。據調查，從2003年到2006年短短的四年時間就先后出臺了四個政策，第一個就是將“耍孩兒”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推介名單，由于被列入推薦名單，引起了更多愛好“耍孩兒”劇種的研究者關注，這就為“耍孩兒”最后被列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奠定了基礎；僅僅過了一年“耍孩兒”就被列入了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項目，得到扶持基金，解決了一部分的資金困難問題；2006年“耍孩兒”終于進入了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名錄，“耍孩兒”戲跟著時代的腳步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二、大同“耍孩兒”的藝術特點

（一）聲腔。“耍孩兒”劇種最大的音樂特點就是它的聲腔。它用后嗓子發聲。所謂后嗓子就是擠壓聲帶利用咽喉發出的聲音，它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是比較低沉哀怨的，讓人聽起來內心比較壓抑，音響效果比較寬。由于該唱法與我們正常發音不同，所以發音比較費力，也比較傷害聲帶，這種唱法與我們平時說的吼著唱相似。也用人稱這種發聲方法為咽音，咽音是將本身的共鳴體擴大，然后在咽喉部分利用肌肉擠壓咽喉，帶動氣息下沉，發出類似金屬摩擦般的聲音，有人就此提出“耍孩兒”的演唱技巧中包含著較大的“咽音”成分的觀點。就是由于這種發聲特點，所以起初大多是男生演唱。“耍孩兒”也叫“咳咳腔”是“耍孩兒”劇種唱腔的另一大特點。之所以被稱為咳咳腔，是因為其在演唱時詞還沒有唱就先咳，虛詞遠勝過唱詞，有“一字三咳”之說。“耍孩兒”這種獨特的發聲方法在外人聽來覺得像是在哭一樣，覺得難以接受，并且覺得它發聲是不科學的，聽著特別不舒服。但對當地人來說，只要聽到有“耍孩兒”的聲音，他們都會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安安靜靜地坐在戲園子里聽戲。

“耍孩兒”戲的唱詞多以押韻腳為主，這種演唱方式在其他劇種較難表演。由于這種演唱方式獨具特色，很難與其他戲相互交流學習，因此，其到目前為止該劇目少之甚少。“耍孩兒”的唱腔屬曲牌體，其又可細分為：一是唱腔曲牌。唱腔曲牌到目前所了解到的是主要分為有[梅花調][平曲子][平腔][耍娃子]等，我們經常聽到的是屬于平曲子。二是伴奏曲牌。伴奏曲牌有絲旋曲牌和嗩吶曲牌，但在一般情況下嗩吶曲牌的使用頻率遠遠要比絲旋曲牌平凡，這也與山西的地方民俗特色有關系，因為山西歌曲的特點是比較粗獷的。“耍孩兒”的唱腔音樂分為兩類：一類名為“平曲子”，平曲子是它的主體唱腔，第一樂段一般插入“撥子”或“苦碗頭”。“撥子”分為“喜鈸子”“苦鈸子”“倒三板”“半鈸子”“垛鈸子”“梅花鈸子”和“串兒”。另一類是比較獨立的唱腔，比如平腔，還有一些是根據其他劇種的改編演變來的像“流水”這種唱腔。

“耍孩兒”的主體唱腔平曲子的結構采用的是“八句一股式”，在這八句中第四句和第七句要使用轍音，就是要和以前押的韻不一樣，也就是換韻，而且必須要換二聲聲韻才行，只有如此才能符合“耍孩兒”音樂唱腔的規范。第七句和第八句兩句又要變化前四后三的句詞常規結構，而是必須改為前三后四才符合要求，前三后四就是一句由七個字組成，前面三個字后面四個字，演唱的時候也要按這種規律演唱了，這就是“耍孩兒”的唱詞特點。第五句末一定要使用平聲押韻，只有這樣演員們才能正常演唱。不然將可能無法演唱下去，這就是“耍孩兒”的獨特之處。這也就是“耍孩兒”劇種只能演唱自己的劇種而不能與其他劇種通用的原因。其唱腔特點是：開口使用他們獨特的后嗓子發音，這樣聽起來比較厚實、豐富、質樸；再唱詞之前一定把握“一字三咳”，這樣便于把觀眾帶入到自己的音樂體驗環境，給詞意的表達埋下良好的伏筆。在之后下一句的咳腔則不單單為了增添色彩，還是為了襯托上一句的不住；在唱詞方面一般采用的是重疊的手法。“耍孩兒”是與元代的《元雜劇》中“耍孩兒”詞牌有聯系，例如：

這天高地厚情，

直到海枯石爛時。

此時作念何時止？

直到燭灰眼下才無淚，（四句倒轍）

蠶老心中罷卻絲，

我不比游蕩輕落子。

輕夫婦的琴瑟，（七句到轍）

拆鸞鳳的雌雄。

（二）伴奏。“耍孩兒”除了唱腔獨特外，伴奏也別具一格。“耍孩兒”分為文場和武場，文場與武場的伴奏風格完全不同，用到的樂器也不同。武場的打擊樂是镲和鼓。鼓和镲音響給人震撼、喧鬧，在武場中經過鼓和镲的相互穿插套用，鼓镲打擊手手法多變，讓你看著眼花繚亂，與弦樂一起合奏，聽起來十分火爆熱鬧，場面跌宕起伏。在文場中主要以板胡和笛子為主，樂手在吹奏時時常給人俏皮歡快，活潑好動的感覺。節奏豐富，板胡拉響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是比較低沉的，兩旋之間和聲同時發出音響效果較寬。演奏時笛子與板胡相互競技，爭相斗技，氣氛非常熱烈。雖然只是簡單的三件弦樂器和一個笛子，但是演奏起來卻像有大型樂團在背后演奏的效果，場面極其壯觀讓人回味無窮。這種精彩的音響效果正好和后嗓子發出的聲音融合一體，形成自己獨特的音樂特色，宛如“陽春白雪，天籟之音，繞梁三日，余音不絕”。但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耍孩兒”也開始嘗試引進一些西洋的樂器，比如大提琴、小提琴的加入更是錦上添花，使“耍孩兒”的音樂表現力更加的豐富多彩。

（三）表演風格。“耍孩兒”戲大多都是邊唱邊跳，舞臺畫面感強烈，并且舞蹈的身段跳法又與其他劇種完全不同，自成一家，是藝人們自己通過劇情自己創作的。以《扇墳》為例，在扇墳中孫悟空變成小娘子穿著白色的裙子，左手端著蓮花紗燈，右手拿著潔扇，燭光搖晃閃爍，扇子繞著燈扇動；走一種雙腳擦這地的步伐，當地人叫這種步伐為“挖步”（兩腿并攏、腳脯點地、向后踢），時快時慢，步伐變化多樣，為其他劇種所罕見的表演方法。比起其他劇種來說，“耍孩兒”中角色的表演相對較為夸張；又如《扇墳》中豬八戒的角色，在扮相上按著鼻子、耳朵，穿著和尚的黑袍，帶著假肚子。表演中有鷂子翻身、單腿挑燈、原廠跑燈、金雞獨立、臥魚下腰等舞蹈技巧。邊唱邊舞，結合著文武場的激烈伴奏 ，呈現出大同“耍孩兒”所獨有的地方劇種藝術特色。

三、傳統劇目介紹

“耍孩兒”劇種的傳統劇目到現在為止已經為數不多了，現今比較流行的劇種有《獅子洞》《送京娘》《金木魚》《對聯銖》。其中人們耳熟能詳的“耍孩兒”戲《獅子洞》講的是師徒四人西天取經路上，孫悟空耍笑豬八戒的故事。本劇最精彩的地方是在豬八戒背媳婦一段，場面精彩結論，滑稽搞怪。下面以最開始的幾段唱詞進行簡單分析。

天茫茫 路迢迢，

風沙大 日熱熬。

西天取經多遇妖。←采用平聲押韻

腳踏鐵鞋難跟找，←第四句采用轍聲

腳踏鐵鞋難跟找。

老豬渾身似火燒。

滿腹的怨言對誰訴？←第七句倒轍

難免我老豬打一盹。

這一段是《獅子洞》第二場結尾豬八戒的唱詞，原本歌詞是“天茫茫 路迢迢，風沙大 日熱熬”，但是在實際演唱的時候卻是“唉，天呀啊咳！天蒼蒼啊路呀啊咳，天蒼蒼路迢迢呀啊咳，唉呀咳，風沙大啊呀熱呀咳，熱難熬呀哎咳！”從這一句可以看出“耍孩兒”戲在演唱的時候虛詞遠遠勝過唱詞，而且句句阻斷。該段結構為“八句一股”的結構，第三句采用平聲押韻，第四局倒轍，第七句開始又換韻，其他句押韻大多都一樣。

“耍孩兒”曾被專家譽為“戲劇史上的活化石”，是祖國戲曲百花園中的一枝奇葩。我們要保護中華古老的文化寶藏，使我們的下一代對大同“耍孩兒”有更清晰的記憶和更多的喜愛，促進大同“耍孩兒”的傳承和發展。

【參考文獻】

[1]劉佳.大同耍孩兒的生存和發展[D].太原：山西大學，2007

[2]劉曉偉.大同耍孩唱腔發聲中咽音的典型應用[J].黃河之聲，2008（5）

[3]溫旭偉.山西大同耍孩兒戲初探[J].藝術教育，2010（8）

[4]王頌.古老而獨特的戲曲奇葩——耍孩兒論[J].戲曲研究，2006（3）

【基金項目】2018年度廣西師范學院教學改革項目“文化傳承能力培養在音樂教育專業教學實踐中的意義”（2018JGX058）

【作者簡介】周智敏，廣西師范學院音樂舞蹈學院2014級學生；黃 玲，廣西師范學院音樂舞蹈學院教師。

（責編 黎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