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泛細粼,山巒弄春光,深林披秀色,流云鍍霞光,這是大自然帶給我們的賞心悅目;農人帶月荷鋤歸,笠翁垂釣碧溪上,慈母燈前補衣衫,頑童嬉戲人群間,這是生活帶給我們的溫馨舒適。那么,我們在寫作中如何將那些如詩如畫的自然風光和多彩的生活訴諸筆端,如何把我們內心的真實感受展現出來呢?引意象入文,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途徑。
那么,什么是意象呢?
意象包括“意”“象”兩個方面。意,即創作者內在的、抽象的心境,要借助具體的物象來傳達;象,即客觀的、具體的物象,是“意”的寄托物。意象,即承載了作者主觀情感的客觀物象。
我們來看看在下面的文章中意象是如何體現的。
熱氣騰騰的“涼”餃子
“媽,我出去一趟”,出門前,我和母親打了個招呼。
“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一把茴香”,正在拖地的母親叮囑道。
“知道啦”。
母親鐘愛茴香,受母親的影響,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吃茴香。
到了蔬菜店,我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
“媽,買多少茴香啊?”
“不用太多,十塊錢的就足夠。”
“包餃子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
回到家,母親正躺在沙發上休息,看見我手中提著的茴香,媽媽說:“等下包餃子,你幫我。”我有些不情愿,猶豫道:“要不還是烙餅吧,餃子都有些吃膩了,做起來又費時費力,不如烙餅簡單。”
母親敏銳地從我的后半句話中捕捉到了我實際是不愿干活這一信息,頗有些不悅,但還是平靜地跟我說:“那我一個人包,你收拾一下東西,等一下去上學的時候別手忙腳亂落下東西。”
聽到母親這么說,我心虛道:“東西就需要帶那么點兒,沒什么好收拾的。等下包餃子的時候叫我一聲。”我走進自己的臥室前,仍有些不放心,又一次叮囑道:“包餃子的時候叫我。”母親點了點頭。
然而,當母親再叫我的時候,熱氣騰騰的餃子已經擺到了飯桌上,茴香餡的。
父親心疼地訓斥母親:“你身體不舒服,還包什么餃子,吃什么不一樣啊,再累壞了身體怎么辦?”母親沒有說話。
母親前不久做了一個手術,以至于包餃子這種對她而言原本很簡單的事情變得很困難。父親從房間里出來,臉上寫滿了生氣。我羞愧難當,慌忙低下了頭。
餃子涼了,不再冒著熱氣,母親回到臥室躺著了。
上學走之前,我看了看那盤放在桌上還沒有人動過的“涼”餃子。是的,它不再冒熱氣了,但它還是熱氣騰騰的,一種靜穆、偉大、無聲的東西在散發,在升華,取代了肉眼可見的水汽。
網中愛
◎游 暢
我的家鄉臨海,漁業是主要產業,村里的婦女們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織網,我媽媽便是織網團隊中的一員。漁網用的材料不是絲線,也不是棉線,而是一種又細又硬的塑料線。織網時左手拇指與食指捏住尺板,右手拿梭子,鉤、拉、穿、捏、壓等一系列動作令人眼花繚亂,將匝線來回穿梭,最后打一個死結,網就基本完成了。媽媽在海風微拂的院子里日復一日地重復著單調的動作,執著而又癡迷。
“媽,我回來了,今天吃什么?”
“吃你最愛的餃子吧!行嗎?”
我沒告訴她學校餐廳里有賣的,常吃。
過了一會兒,媽媽匆忙放下手中的工具,把網線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到廚房包起了餃子。
“去把明天要用的網線搬出來,人家催得緊,我今天晚上再做一些。”
“噢”,我不耐煩地答應了。
在媽媽的催促下,我不情愿地放下手機去幫她拿網線。
廚房和臥室僅有一墻之隔,我在臥室也能聽見媽媽搟餃子皮的聲音——她的動作有些慢了,甚至聽著有些吃力,但她還是那樣執著,執著于為她那不聽話的女兒做一頓餃子。近幾年,媽媽瘦了,額頭也多了幾條像她織的網一樣的細細的紋路。或許,她做飯的時候還在惦記著那些網,想快點包完餃子好去織網。
整理網線不僅累而且枯燥,沒過幾分鐘我就煩躁了。我耐不住性子,只好找手機玩,插上耳機,哼著快歌,隨著節拍左搖右擺,漫不經心地做著手中的活。媽媽見狀,沖著我笑了笑,繼續包餃子。
準備好了碗筷,餃子上桌了。“快去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媽媽說。她沒來得及吃一口,就又去織網了。
媽媽總是那樣固執、勤勞。我突然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羞愧。
我低頭看著媽媽忙碌的背影,鼻子有些酸。她對我的愛就像這網一樣密密麻麻,無微不至。
“我現在不餓,媽你先吃,我等會再吃。”我從媽媽手里拿過網,低下頭干了起來,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
我偷偷瞄了媽媽一眼,她的眼睛還是很亮,在淺淺的燈光中,我竟看不清那究竟是她年輕時的鋒芒余光,還是一層盈盈的淚光。
在那一刻,我才懂得,我的母親不知疲倦地用那雙長滿老繭的雙手為我織就著我的未來,我的夢想,我的理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