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ALER王自如：“不聰明”的年輕人

王自如從2010年開始做數碼產品測評，那年他22歲；2012測評年創業做ZEALER，那年他24歲；次年跟羅永浩論戰時，王自如在給女友的短信里還在擔心克制不住情緒而哭泣。距今為止，王自如已經做了8年科技視頻，創業5年，高峰時曾管理過近200人的團隊。即便如此，這名“老司機”也只有29歲。

天使投資人雷軍說，所投項目創始人平均在35歲左右，而王自如是一個例外。

對王自如而言，這29歲的人生卻有著太多“例外”。童年時期的家庭劇變、香港工作之余的數碼測評、創辦ZEALER后的成名、ZEALER2.0發布會的3000名粉絲、老羅的直播論戰，以及ZEALER轉型期遭遇的裁員風波。

正是這種例外，讓王自如正從一個人蛻變成另一個人。而本文想要講述的，也是兩個王自如。一個自卑，一個自傲；一個善良，一個功利；一個出世，一個入世。

被壓縮的童年

在王自如與羅永浩論戰之后，王自如的前女友在一封信里描述過他的童年。

信里說，王自如的爸爸媽媽是當年高學歷的完美組合，婚后兩人各自發展的很好，而就在他最有機會成為一個富二代的時候，父母婚姻也出現了問題。隨后，王自如被寄送到三姨的家里，從此再也沒有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過，那年他五歲。

一個五歲的孩子生活在單親家庭，或者寄養家庭，是一種什么感受？

王自如跟《我是創始人》節目組回憶自己少年時期經歷：“我們那年五四制。小學五年，我上了初一，初二、初三、初四沒上，直接跳了上高中，原因是家里面條件不太好。”

為了不放棄學業，王自如在母親開設的書店庫房里自學，僅用3個月時間自學完了初中的所有課程。之后又繼續學英語。這也為他今后就讀于西安翻譯學院和香港理工大學打下了基礎。

高中時，王自如才13歲，個子也矮。全班49個人，都是17、18、19歲的人。同學們說：“你這么小來干嘛呢？你肯定待不了半年就得走。”而且這所高中也比較“奇葩”，一周5天不能離開學校，集中了底層的、混社會的、不愛學習的各種各樣的孩子。

剛入學時，王自如拎著水壺去打水，在門口遇到室友，室友索要水壺。王自如很自然的說：“借你水壺打瓶熱水”，但室友回應說：“關我屁事”。當時，王自如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再后來，王自如上課的時候開始收小紙條，那是來自班花中午一起吃飯的邀請。當王自如回復“好”之后，才發現是其它男同學的惡作劇。

“所以你被關在那個（封閉的）環境里面，經常被整蠱，經常被挑逗，經常被壓迫，你就不得不把很多你天真浪漫的東西偽裝起來，收藏起來。”童年時期的經歷，讓王自如比同齡人更早的告別了純真和單純，也開始認清社會的殘酷。也是在這段時間，王自如開始蛻變，尋找自己的生存哲學。

東北男孩普遍血性，愛打架，但是王自如在童年時期從不打架。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為被寄養在姨媽家里，不愿意給姨媽帶來麻煩。

王自如也不愿意做混混。路上遇到小混混拿刀比劃自己，王自如認慫不反抗，其它女孩沖上來把小混混臭罵一頓，“英雄救美”。

后來到香港就讀大學和工作，王自如的住所樓下是賣花圈的，旁邊是殯儀館。香港的人不愛住，所以比較便宜。

“6個人住在60平米的房子里面，我的小房間有多大呢？”王自如回憶：“可能也就沙發這么大，開著門得側著身子才能進去，屋子里面住倆人，我住上鋪，我不能坐起來，坐起來頭就會頂到天花板，因為香港房子很矮。”

“極度壓縮的生長環境，讓我沒有太多選擇，每天苦思冥想的就是找上升通路。”王自如苦笑了一下，“不湊巧的是，我選了一個比較痛苦的上升通道：創業。”

被釋放的能量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壓迫越大，反抗越強。

被壓縮的童年，給了成年后的王自如巨大的能量。這種能量從大學開始，一直延續到他的工作和創業。

在《南都周刊》的報道中，王自如的大學是在“玩樂隊”、“打游戲”、“逃課”、“開服裝店”、“參加演講辯論賽”中度過的。這與其初中和高中的“優等生”、“慫孩子”形成了強烈反差。

畢業后，王自如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保險公司，第二份工作恰逢2009年經濟危機，在3個月中投了300封簡歷后，面試了一家國際咨詢機構，從1200份簡歷中篩選400份，和32個人經歷三輪面試，最終脫穎而出，是名副其實的“千里挑一”。

順利入職只是王自如爆發的開始。在接下來的3年里，王自如一人處理10個項目，讓客戶滿意，讓老板賞識。入職8個月，就有對手公司給出“工資翻倍”、“升職”的條件來挖他。

王自如說：“我這個人很可怕的一點就是，如果我很認真的對待一件事情，那我的潛力會非常非常大。”

手機測評最初只是王自如的一項愛好。最初做測評的原因是“儀式感”，買了東西之后拍視頻紀念下。讓王自如意外的是，視頻上傳到威鋒網上，一天就有1000多瀏覽，百度搜索排名第一。

“原來我還能做這事兒。”用戶的認可，激發了王自如的認真勁兒，他開始更加用心的做測評視頻。再后來，王自如凌晨3點上傳視頻，1分鐘流量即可破萬，網友喊其“老大”，爭相向他請教數碼問題。

小米1發布時，小米副總裁黎萬強找左林右貍推薦人測評手機，左林脫口而出：王自如。在左林大叔看來，直至今日，ZEALER的測評依舊是整個行業最用心、最花功夫的“之二選擇”。

王自如可能也沒想到，自此與小米手機從此結緣，雷軍也成為自己的天使投資人。這筆投資給了他絕大的幫助，也為他埋下了巨大的風險。

聰明的年輕人

2013年，測評網站們普遍找不到盈利模式，更不好拿融資。但王自如憑借自己的聰明和認真，不僅拿到了雷軍的投資，還順帶引入了四家手機廠商和騰訊。

小米的投資在王自如今天看來仍舊意義非凡：不僅解決了ZEALER的第一筆資金，而雷軍也成為了自己的創業導師。

ZEALER2.0發布會的召開，則是王自如“聰明”的另一面。通過手機測評，衍生出咨詢服務和手機維修服務，這是測評網站們從未嘗試過的道路。

2014年，與羅永浩的網絡直播論戰，共200萬人在線觀看。這次論戰創造了當時的網絡直播記錄，也讓王自如走上了風口浪尖。

網友統計，在三小時的辯論中，羅永浩69次打斷王自如發言，王自如則說了138個“OK”。王自如在論戰后對媒體說：“我想說的都沒表達出來”，而羅永浩不僅掌握了論戰的節奏，而且也指出了ZEALER的幾個關鍵問題：

1、拿廠商的投資是否影響ZEALER的第三方和獨立性？直播中的王自如并不承認這一點。他認為，拿投資，但是不設董事會投票權，就能保證自己的第三方。

王自如是“聰明的年輕人”，這個投票權說法沒有錯。但老羅沒有接受，廣大觀眾有多少接受了？

2、手機維修業務是否正常？直播中的王自如并未正面回答問題。他強調自己的操作合法，并且給用戶質保。渠道是否合法，是行業普遍問題。

這個回答也同樣“聰明”，至少在直播中沒有暴露出更嚴重的問題。

此外，為了這次論戰，王自如還停止了“每周一更”的視頻，專心研究錘子測評視頻；并且拿出公司不多的資金購買了50臺錘子手機進行測評。這些都是“聰明”的做法，抱著實事求是的態度，提供更強的說法力。

但“聰明”并不意味著正確。直播論戰2天后，王自如就發布了道歉聲明，先后更正第三方的說法，暫停手機咨詢服務，否定了自己的“聰明”。

2年后，王自如與節目組談自己三個性格標簽：沖動、自卑、聰明。沖動是性格使然，所有的強勢都來自于內心的自卑，而只有聰明是貶義詞。

王自如認為：聰明人往往想太多，而創業不該想太多，就應該一股腦扎進去。王自如回憶自己創業的黃金時期，恰恰是“不聰明”的最初創業期。

此外，聰明的人容易形成路徑依賴，而不愿意費苦功。而傻勁、執著、軸、偏執恰好是創始人不可或缺的品質。

只有年輕人，沒有聰明

王自如在外表上很像劉翔，劉翔離婚時王自如的微博也會“淪陷”。王自如的蛻變，與另外一個名人王自健有共通之處。

王自如和王自健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二者所做的事業也具有共同點，二者也都具有大量的粉絲擁泵。

二者的區別在于，ZEALER的測評講究客觀、公正，給用戶以參考；而脫口秀相聲則講究故事、娛樂，讓觀眾開懷一笑。

ZEALER是科學，脫口秀是八卦；ZEALER看專業，脫口秀看江湖。

ZEALER的王自如是出世，脫口秀的王自健是入世。

出世的王自如單純、善良、有強烈的生存欲望。入世的王自如，開始反思、補課，依舊有頑強的創業韌勁。

出世的王自如步伐很快，跳級讀書，拼命工作，玩命創業。入世的王自如，開始放慢腳步，讀《創業維艱》，也讀《格魯夫給經理人的第一課》。

出世的王自如情感充沛，經常唱著歌、聽著歌就哭了。入世的王自如，有了家國情懷，現在能夠毫無障礙的唱《向上天再借五百年》，并且挺有韓磊的勁。

出世的王自如相信羅永浩，在論戰前夕給羅永浩打電話，并且一下購買了50臺錘子，以談論產品之心去論戰。入世的王自如開始明白，當年的老羅就沒打算好好談產品，其目的就是狠狠的敲打自己，甚至置ZEALER于死地，這是人性。

出世的王自如驕傲、自負，不聽從建議；入世的王自如開始反思自己，開始認真聽取雷軍的建議：“自如，4年以前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所有缺點我都知道，但我提醒過你，你不聽，你只能繼續走。”

出世的王自如認為自己能掌控一切，ZEALER一度擴張到近200人；入世的王自如對公司進行了調整。一方面對幾十人的FIX團隊進行剝離分拆成立分公司，一方面進行了裁員。目前的ZEALER保持在60人左右的規模，“現在每個人又都能叫上名字了。

出世的王自如年輕、聰明、自負、跑得飛快，工作、創業、融資、擴張業務相對一帆風順；入世的王自如開始回過頭來審視自己走過的路，他開始重新解讀“創業”、“管理”這些事。

“你沒駕馭過200人的時候，不知道管1000人是什么概念。以前我不知道，但現在管過就知道了。”王自如感嘆說：一個管字，折射了太多的經驗、思考和智慧。

王自如的一位朋友說，“王自如畢竟年輕。”要么找一個合伙人來補齊經驗與管理，就像邏輯思維的羅振宇，有一個合伙人脫不花擔任CEO；要么就是繼續壓縮自己的人生，快速成長。就像扎克伯克，他也年輕，但是管理等方面的做得也很棒。

ZEALER轉型為“科技生活第一站”也可視于王自如的成長與蛻變。ZEALER今后并不僅僅做手機測評，而是告訴用戶一種“科技改變生活“的生活方式。

現在的王自如，仍舊處于一個從出世到入世的過程中。他不斷強調的幾句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聰明的年輕人，只有年輕人。”

“所有的人玩火把房子燒了，才知道火不能玩。”

如果要用一種動物形容自己，王自如認為是獅子。外界看到的可能是進攻性的他，而實際上獅子表面上很強大，但內心也有自己的悲傷。

在《綠野仙蹤》里，也有一只膽小獅，外表威武雄壯，但膽小懦弱沒有勇氣和膽量。最終，它戰勝了自己膽怯，成為森林之王。王自如的出世與入世，也是這樣一個過程。

回顧2014年王自如與羅永浩的論戰，其實王自如完全不必道歉；羅永浩贏了論戰但輸了人心，王自如唯一負責的只有粉絲和用戶。

只要大家一如既往相信王自如，就會相信ZEALER，相信“科技生活第一站”的轉型。

王自如能夠讓大家繼續信任“新自如”、“新ZEALER”嗎？這可能取決于他最終從導師雷軍哪里，從自身的反思里，從公司的經營管理中，能否汲取營養，修煉、蛻變成為森林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