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發生的悲劇

徐世英

[摘 要]春日之時，丈夫死亡；孟春之時，被賣改嫁；暮春之時，痛失愛子；迎春之時，一命歸天。祥林嫂的每一次悲劇都發生在本該充滿希望的春天里，作者如此巧妙地安排，可謂匠心獨運。既讓讀者更加深刻地把握祥林嫂人生命運的悲劇性，又讓讀者明白在封建“四權”的統治下，像祥林嫂這樣生活在舊中國農村的勞動婦女是沒有“春天”可言的。

[關鍵詞]春天里；祥林嫂；悲劇

[中圖分類號] G63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058（2018）27-0033-02

魯迅的小說《祝福》生動形象地塑造了一個受侮辱、受迫害的舊中國農村勞動婦女的典型形象。作者的構思匠心獨運，巧妙地把祥林嫂每一次悲劇的發生都安排在本該充滿希望的春天里，更增強了小說的悲劇氣氛。

一、春日之時，丈夫死亡

在婆家失去青春和自由的祥林嫂，是在春天里失去了丈夫。在當時的中國農村，女人失去丈夫就意味著更要聽從婆婆的呵斥，要謹遵“從一而終”的信條，所以在這個春天，祥林嫂失去的不僅僅是比她小十歲的丈夫，更是她做一般婦女的權利。如果說有小丈夫的祥林嫂是婆婆家的媳婦兼傭人，那么春天里失去丈夫的祥林嫂則成了婆婆家里純粹不用付錢、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隨人使用，隨人買賣。

【相關鏈接】“……她不很愛說話，別人問了才回答，答的也不多。直到十幾天之后，這才陸續知道她家里還有嚴厲的婆婆；一個小叔子，十多歲，能打柴了；她是春天沒了丈夫的；他本來也打柴為生，比她小十歲……”

二、孟春之時，被賣改嫁

為了躲避婆婆難堪的虐待，而逃到魯家做了一個冬天短工的祥林嫂，在有了短暫自由之后的新春時節，又被婆家人五花大綁而去。婆婆為榨取祥林嫂最后的一點價值，用賣她到賀家坳的錢給小叔子說親。

【相關鏈接】“……衛老婆子忽而帶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進來了，說那是祥林嫂的婆婆。那女人雖是山里人模樣，然而應酬很從容，說話也能干，寒暄之后，就賠罪，說她特來叫她的兒媳回家去，因為開春事務忙……看見的人報告說，河里面上午就泊了一只白篷船，篷是全蓋起來的，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但事前也沒有人去理會他。待到祥林嫂出來淘米，剛剛要跪下去，那船里便突然跳出兩個男人來，像是山里人，一個抱住她，一個幫著，拖進船去了……”

三、暮春之時，痛失愛子

祥林嫂一生中的又一次打擊，是在春天里再度喪夫且失子。嫁到賀家坳之后，盡管祥林嫂沒有逃脫被賣的命運，她卻有了個有力氣、會干活的丈夫，有了個白胖的兒子，日子可以說舒心了不少，但是“天有不測風云”，可憐的祥林嫂再次在春天里被拋入不幸的深淵，丈夫因傷寒而死。沒有了丈夫，祥林嫂還可以有做母親的權利，但是祥林嫂的不幸仍在春天里延續，狼叼走了她兒子，也叼走了祥林嫂所有的希望和生命力，甚至“封建族權”這條豺狼還叼走了祥林嫂夫妻二人苦心經營的家——大伯把她趕出了家門。

【相關鏈接】“……幸虧有兒子；她又能做，打柴摘茶養蠶都來得，本來還可以守著，誰知道那孩子又會給狼銜去的呢？春天快完了，村上倒反來了狼，誰料到？現在她只剩了一個光身了。大伯來收屋，又趕她……”

四、迎春之時，一命歸天

祥林嫂悲劇人生的最后結局是在魯鎮新春的“祝福”聲中一命歸天。一寡再寡，失去青春的祥林嫂，在給魯家付出青春血汗之后，被魯四老爺借助于封建的“政權”逐出了家門。流落街頭的祥林嫂由于受到“封建神權”的毒害，在新春到來之時，又惶惶恐恐、瑟瑟縮縮地承受鬼神思想的折磨。春天本是讓人充滿希望的季節，魯鎮的人們在聲聲祈禱中盼望著幸福降臨。然而無依無靠、走投無路的祥林嫂卻在連綿不斷的爆竹聲中，帶著被分尸的驚懼寂然逝去，為自己凄慘悲涼的命運畫上了句號。

【相關鏈接】“舊歷的年底畢竟最像年底，村鎮上不必說，就在天空中也顯出將到新年的氣象來。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間時時發出閃光，接著一聲鈍響，是送灶的爆竹……祝福是魯鎮年終的大典，致敬盡禮，迎接福神，拜求來年一年中的好運氣的……我只覺得天地圣眾歆享了牲醴和香煙，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蹣跚，豫備給魯鎮的人們以無限的幸福。”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祥林嫂的悲劇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春天里發生，作者這一匠心獨運的巧妙構思，既讓讀者更加深刻地把握祥林嫂人生命運的悲劇性；又讓讀者明白在封建“四權”（夫權、族權、政權、神權）的統治下，像祥林嫂這樣舊中國農村的勞動婦女生命中是沒有“春天”可言的，封建“四權”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網羅著祥林嫂這類女人生命中的一個個春天，直到吞噬她們的靈魂。

（責任編輯 諾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