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志
(524400 廣東文理職業學院 廣東 廉江)
共享經濟模式解放了生產力,大量的過剩產能被釋放出來,閑置資源得到充分利用,無論是個人還是國家都從中獲益。然而,事物具有兩面性,共享經濟模式作為一種新事物,由于其自身發展尚未完善,并且基于其獨特的法律結構關系和運行機制,現有的法律制度不能完全適用或者不能完全涵蓋,所以面臨一定的法律困境,并存在諸多的法律問題。關于共享經濟模式下的法律問題研究見如下圖1:

圖1:共享經濟模式下的法律問題探究圖
共享經濟模式的本質是實現閑置資源使用權的暫時性轉移,其終極目的是最大化的利用一切閑置資源,倘若按照這個邏輯推定,共享經濟模式是不是意味著完全不考慮閑置資源與提供者間的物權關系了呢?現實中默認的交易形式往往是閑置資源與提供者間應該滿足所有權的關系,即一般情況下只有所有者才有權通過共享平臺將自己閑置資源進行短租,那么如果閑置資源的提供者不是閑置資源的所有者而是其合法占有者,其是否也有權通過共享平臺來轉租他人所有但自己合法占有的閑置資源呢?
根據我國《合同法》的相關規定,對于房屋轉租的行為所持的態度是只要經過房主同意即可,只是承租人要承擔一定損害賠償責任。那么共享經濟模式下是否能夠以此為依據和參照呢?比如說,我租了一套公寓,我是否就可以在房主同意的情況下,將所租公寓的一個或幾個臥室,或者是廚房或客廳拿到共享平臺上來短租受益呢?擴大開來,我是否可以將我租來的私家車通過滴滴出行等專車平臺再次實現共享受益呢?如果從共享經濟最大化利用閑置資源的終極目的角度,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如果從閑置資源需求者的消費者權益保護的角度,以及交易穩定和交易安全的角度考慮,怕是不得不承認這種通過共享平臺再度轉租的行為存在一定的交易風險,而且不同行業的風險也是不同的,不同交易形式的組合風險也不一致。
共享經濟模式的一個基本特點是暫時性轉移閑置資源的使用權,它注重的是服務的一次性體驗,不同于網購物品的實際占有。因此,一旦發生產品質量瑕疵或延遲發貨違約等問題,網購物品的消費者可以通過退貨退款的方式來維護自身利益,然而共享經濟模式中的閑置資源需求者通過線上從共享平臺上搜索到閑置資源提供者所登記和提供的信息,在線下要自己消耗人力、物力、財力“千方百計地”通過實際行動找到閑置資源提供者來滿足需求,此時,若閑置資源提供者提供的資源存在嚴重瑕疵、與共享平臺上的信息極其不符,那么需求者的利益該如何保護?
面對上述情況,需求者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艱難接受現實,同時拍照為證向共享平臺反饋、尋求救濟,由于涉及欺詐消費者,共享平臺的做法往往是給資源提供者上黑名單,并返還需求者為使用資源支付的費用;另一種選擇則是堅決拒絕使用和實際體驗,然而這種情況下便面臨風險和窘境,此時如何保護需求者為此而付出的信賴利益?若閑置資源提供者在需求者實際到達后卻因為自身的原因拒絕或無法提供資源時,誰又該為需求者在路上和只能做其他選擇而付出的人力、物力、財力等信賴利益及損失買單。
進一步講,最現實的問題是遇到這樣的情況,需求者能否向共享平臺追究責任和主張權益?因為這對于需求者來說是尋求救濟的最直接易行的方式。可是,在現行法律制度下卻對此并沒有相關的規定予以明確。但是,結合共享經濟模式的基本特征和法律結構關系來分析,雖然實際的交易對象是閑置資源供需雙方,表面上應該由閑置資源提供者為自己的違反合同行為承擔違約責任和締約過失責任,然而共享經濟模式下,由于共享平臺是交易的撮合方,沒有共享平臺依靠其自身強大技術收集提供的用戶信息,也就沒有接下來的交易;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從需求者角度看,其選擇交易進行消費前對共享平臺的信賴遠大于陌生的閑置資源提供者。因此,根據權利外觀的原則,共享平臺有必要對需求者的信賴利益和損失為閑置資源提供者承擔擔保義務,而這種擔保義務可以通過保險機制加以轉嫁。
共享經濟模式將個人的閑置資源貢獻出來,使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一家“公司”,然而這種創新性卻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信任危機,出現了很多陌生的閑置資源供需雙方在人身、財產等方面相互侵權的事件。共享平臺雖然幫助對接了供需雙方,但一旦出現問題,它卻很難及時擔負起責任,多數時候只能由當事人雙方解決,個人雖承擔無限責任,但其責任能力畢竟有限,因而這些不禁讓人對共享經濟是否值得信任打上問號。其實這些問題并不是因為共享經濟的存在才有的,這不是新問題,傳統行業也存在這種安全問題。問題的關鍵在于這樣一些事件發生后如何來解決責任的分配,即重點在于共享平臺對此該不該承擔責任?以及該承擔什么樣的責任?
在傳統行業中,雇主要為雇員的侵權行為和受到的傷害承擔雇主責任和進行相應的工傷補償,例如出租車公司要為出租車司機對乘客及他人造成的傷害承擔無過錯的雇主責任,以及出租車公司要為出租車司機在工作中受到的來自乘客或他人的傷害進行相應的工傷補償。然而,在共享經濟模式下,共享平臺和閑置資源提供者的關系,卻并不是雇主與雇員的關系,它們更像是兩個獨立的主體間形成的合作關系,但在這種合作關系中,閑置資源提供者對共享平臺具有很強的依賴性,共享平臺往往事先決定了準入主體、交易方式、交易條件、甚至交易價格等,并且往往是由共享平臺來開具發票,所以倘若沒有共享平臺的運作,不可能實現線下閑置資源供需雙方間具體而實際的交易。那么,在這樣的情況下,共享平臺是否有必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呢?
這是共享經濟模式下產生的新問題,也是我國現有法律制度的空缺,因為我國法律規定并沒有明確共享平臺特定的法律地位,所以缺少相應的責任追究機制,但是基于誰受益誰分擔風險的原則和上面提到的權利外觀的原則衡平考量,共享平臺有理由承擔義務對閑置資源供需雙方的侵權風險分擔一些,除了事前資格審查(主要是對閑置資源提供方設置一定的準入門檻,如提供無犯罪記錄以降低風險等),還可以通過提前為雙方購買人身和財產保險的方式來擔保風險,如果共享平臺未能盡到安全保障義務的,也應當承擔相應的補充責任。
除此之外,為促進共享經濟的良好發展,政府甚至國家也應當站在社會資源配置的高度,從制度上設計相應的救濟措施和保障方式,以更好的平衡各方利益進行監管,從而降低救濟風險。
在共享經濟模式下,一方面,監管機關要賦予共享平臺較大的自主權,由其決定運行于其上的閑置資源提供者的資質和條件,并根據市場狀況逐漸形成一種行業規范,對其發展保持一種開放的態度。另一方面,監管機關也要適當介入,考慮到行業利益的平衡和共享平臺權力濫用的風險,要適當對共享平臺的權力范圍進行適當限定,尤其涉及社會公共利益的重要領域更要通過監管機構與共享平臺的對接實現有效的適時監管和調控。同時,監管機關還應通過法律賦予共享平臺行使代繳稅費、監管準入等準公共服務平臺性質的合法化職能,從而實現對共享經濟模式中閑置資源提供者的間接調控和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