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明 閆俊玲 翁文佳 高艷青
梅毒是一種梅毒螺旋體感染導致的慢性疾病,可侵犯全身各個系統。當合并HIV感染時,由于免疫抑制,可能會增加神經系統感染的風險。有研究顯示在合并HIV感染的梅毒患者中,神經梅毒的發生率為2.1%,而在未感染HIV的患者中,神經梅毒的發生率僅為0.6%。發生神經梅毒的可能性與HIV引起的免疫抑制程度有關,因此CD4計數為≤350個/μL患者神經梅毒的發生率增加了3倍[1]。因此我們對HIV合并梅毒患者神經梅毒的發生率及臨床特點做了初步的探討。
對2014年3月至2017年7月在我院皮膚科進行腰穿的梅毒合并HIV感染的患者進行回顧性分析。對患者進行梅毒血清特異性抗體(TPPA)、快速梅毒血清反應素試驗(RPR)、血清梅毒熒光抗體吸附試驗(FTA-ABS)、輔助性T細胞亞群檢測;腦脊液檢測包括白細胞計數、總蛋白、RPR、TPPA、FTA-ABS。神經梅毒的診斷標準為:(1)梅毒螺旋體特異性抗體(TPPA)陽性,快速梅毒血清反應素試驗(RPR)陽性;(2)腦脊液白細胞數≥20×106/μL和/或腦脊液蛋白>500 mg/L,排除其他引起腦脊液白細胞或蛋白升高的情況;(3)腦脊液RPR陽性和/或腦脊液FTA-IgM陽性;(4)伴或不伴神經系統癥狀。
2.1 基本情況 共收集了43例HIV合并梅毒的患者進行腰穿。其中90.7%患者為男性,中位年齡為31.5歲(25~59歲)。58.1%的患者在初次診斷為早期梅毒(一期、二期、早期潛伏),83.7%患者初次驅梅治療方案為芐星青霉素,83.7%的患者腰穿時無神經系統癥狀;初次發現梅毒至腰穿的時間為3天至74個月不等,中位時間為12個月。其中有17例已進行抗逆轉錄病毒治療(Anti-RetroviralTherapy, ART),13例使用的方案是替諾福韋+拉米夫定+依非韋倫(TDF+3TC+EFV)。患者的基線資料見表1。

表1 43例HIV合并梅毒患者基線資料 例
無癥狀的36例患者均為經過正規驅梅治療后,RPR下降至一定滴度不再下降≥3個月,RPR波動于1∶1~1∶64不等,時間持續3~62個月。有癥狀的7例患者中,5例表現為眼部癥狀,主要表現為視物模糊及視力下降,3例在眼科診斷為“葡萄膜炎”,1例診斷為視神經炎,1例未予診治。2例患者表現為頭暈頭痛明顯,未予進一步診治。
2.2 實驗室檢查結果 43例患者血清學檢測TPPA均為陽性,HIV抗體經Western Blot方法證實均為陽性。43例患者腰穿時的血清RPR 1∶1~1∶4有12例,1∶8~1∶32有19例,1∶64~1∶256有9例,>1∶256的有3例。腦脊液白細胞升高有6例(白細胞數為20×106/L~62×106/L),腦脊液RPR陽性患者有4例(RPR 1∶1~1∶4);腦脊液白細胞升高同時伴有RPR陽性的有3例。腦脊液檢測具體結果見表2。
在腦脊液白細胞升高的6例患者中,3例患者有神經系統癥狀,均為二期梅毒,表現為視力下降、視物模糊。其余3例腦脊液白細胞升高的患者均為經過芐星青霉素驅梅治療后RPR維持在一定滴度不變≥3個月,無神經系統癥狀的患者。詳見表3。
在RPR陽性的4例患者中,均出現神經系統癥狀。3例二期梅毒表現為視力障礙,在眼科分別診斷為2例葡萄膜炎,1例視神經炎。其中2例“葡萄膜炎”患者均未進行ART,都表現為突然起病,伴有全身的皮疹和/或掌跖的銅紅色斑疹伴有領圈樣脫屑;1例“視神經炎”患者已ART 6年,發現梅毒2個月。1例一期梅毒表現為嚴重頭痛。4例患者血清RPR滴度都較高,在1∶128~>1∶256之間。詳見表4。
2.3 治療及預后 所有腦脊液白細胞升高和腦脊液RPR陽性的患者均給予頭孢曲松2.0 g每日一次靜點,連續14天后再肌注芐星青霉素240萬單位,每周一次連續三周。經過治療后有臨床癥狀的4例患者癥狀均明顯改善,視力逐漸恢復,頭痛消失。其余3例無臨床癥狀的患者,有1例經治療后半年復查RPR由1∶16下降至1∶4,其余2例半年復查RPR無明顯變化,未復查腰穿。

表2 43例患者腦脊液檢測結果
*腦脊液白細胞≥20×106/L;☆腦脊液總蛋白≥500 mg/L

表3 6例腦脊液白細胞升高患者資料

表4 4例腦脊液RPR陽性患者情況
由于存在免疫缺陷,因此HIV陽性患者合并梅毒感染后更易發生神經梅毒,尤其在CD4<350個/μL,RPR>1∶32的患者中。2015年美國性傳播疾病治療指南中指出,在HIV陽性患者中通常存在腦脊液白細胞數升高,建議使用更高的cutoff值(>20個/μL)來提高神經梅毒診斷的準確性[2]。因此在我們的神經梅毒診斷中使用了這一標準,有別于HIV陰性的梅毒患者。
在本研究中,腦脊液白細胞數>20個/μL同時腦脊液RPR陽性的共有3例,均為二期梅毒患者,臨床均表現為視力障礙。2015年美國CDC指南對出現視力損害(葡萄膜炎、虹膜炎、視網膜視神經炎、視神經炎),無論是何梅毒分期,都推薦進行腰穿[2]。Davis等[3]指出梅毒合并HIV感染的患者中,出現輕中度的畏光、視力喪失、步態不協調或中重度的聽力喪失的患者更容易出現CSF-VDRL的陽性。尤其對未進行抗逆轉錄病毒治療HIV患者,畏光更為常見。本研究中2例葡萄膜炎的患者均為同時發現HIV合并梅毒感染,未進行抗病毒治療。1例視神經炎的患者已進行抗病毒治療6年,出現視力下降2個月。HIV導致也常易導致眼部病變,尤其在CD4<200個/μL時,但HIV感染常見的眼部并發癥為視網膜炎和視網膜血管炎,葡萄膜炎和視神經炎比較少見[4]。且3例患者經過驅梅治療后視力障礙的情況均得到改善,考慮跟HIV感染導致的眼部病變關系較小。
Sun等[5]對170例合并HIV感染的梅毒患者進行腰穿,其中有24例滿足CSF-RPR陽性且CSF-WBC>20個/mm3。Tomkins等對59例HIV陽性無神經系統癥狀的早期梅毒患者進行了腰穿,這些患者均為CD4≤350個/μL和/或RPR>1∶32。該研究神經梅毒的診斷標準為:CSF RPR陽性和/或CSF白細胞計數>20個/μL,同時CSF TPPA≥1∶640。結果僅有1例符合神經梅毒的診斷標準[6]。在我們的研究中,43例HIV合并梅毒患者僅有3例滿足神經梅毒的診斷,神經梅毒的發生率為7.0%。
因此在臨床工作中,如果HIV感染者出現視力損害,除了要考慮CMV等機會性感染或者免疫重建所造成本眼部損害外,也要考慮到梅毒的可能性,如果患者RPR≥1∶32,CD4<350個/μL,要及時進行腰穿來明確是否有神經梅毒。除此之外還有學者建議對HIV陽性患者根據是否進行抗病毒治療,神經梅毒的診斷標準有所區分(已ART患者 CSF-WBC>10個/μL,未ART患者 CSF-WBC>20個/μL)[7]。我們的研究并未進行詳細區分,均將診斷標準定義為CSF-WBC≥20個/μL,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漏診。在未來的研究中應該擴大樣本量,對患者進行更加細化的分層,得出更有說服力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