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生命

張山河

感覺寒涼

深秋的日子

一日覺得些許地

涼 很容易就

疏忽的

那種

真的中招了

結局是鼻子

悄然地哭泣

一整包紙巾

陷落……

這一頭那一頭

有時連續數日

參加活動

攪亂了生物鐘

忽略了喝水

省略了午休

胡亂了飲食

結果，事完疾生

我反省

當我撲向了一頭

卻忘了另一頭……

我的身體宇宙里

爆發了

失衡

一天晚餐之后

我的肚子里

說不明白的冷

我的整個身體

明明白白地累

從無有過的那種

站著幾秒鐘

都覺得辛苦

是誰 向我的心上

撂下一塊大石頭

痛苦緊緊拽著我

大腦十分清醒

追蹤追蹤

原是寒疾起兵

偷襲了“入口”

耳聽那良言

有位物業的朋友

她多看了我走路的姿態

幾次對我 提醒

說挺起胸來

你完全可以

為什么不呢

我又想起了

運動學教授的指引

建立一個好習慣

全靠一個健康的意識開路

于是我收獲了一片溫存

更收獲了一種推動力

從此之后

在我行走的途中

學會了悄悄說

走得好看一點

給路面留下精致

為都市添上倩影

冥冥之中

耳邊是誰提問

那良言來自何方

許是她身體宇宙里的

一輪明月

或是那閃亮的北斗……

我愛年輕人一贊

外出辦事歸來

匆匆闖入電梯

遇送快遞年輕人

他打量我一瞬

沖口說

“長者六十？”

“過獎了。”我曰

他再次猜測

“那六十五？”

我速換概念曰

“八零后了！”

他熱情贊說

“牛！”

我很意外牽上了這頭“牛”

下了電梯，興沖沖地

如獲一捧鮮花

如得一杯甘露

嘩里嘩啦開了門……

味覺睡醒了

我家也住黃土高坡

小米喂我壯碩

2011年初的一天

我的舌尖味蕾

發生了劃時代的快樂

大米的味道好極了

數十年來南方

這樣的感覺沒有過

究竟什么味蕾細胞

發生了化學

我無從知曉

能明白的是

管轄大米的

細胞開關打開了

哇！白米飯的香味

彌漫我的宇宙

我仿佛掉進了米香的國度

咀嚼是這么享受

味道是這么突兀

浪漫的思索一堆一堆

像海浪一樣沖擊著……

巧動玉肢養玉命——讀《佛金攝影》的琳子①瑜伽照

假設琳子是一片天空

她一定是拂曉前

呈魚肚白的那片

寧靜太空

假設琳子是一個宇宙

她一定是那運行有序

自然而平衡的

寧靜宇宙

她那坐立 足履 手伸 指舞

那喜樂 那平和 那順流的態度

全是用寧靜的泥巴

塑造而成

攝影家一走近她

那種寧靜美的滲透現象

視神所及 如電十指

美漫血液 命在流動

我作為影像的粉絲

眼球觸碰 魂魄感應

令我全身的河流

都像那靜靜的頓河……

心懷陽光的人

一生都在追逐那顆神秘的

寧靜的靈魂 而困惑于它的門徑

掩于何處

注①：琳子，深圳瑜伽學會會長、深圳

禪那國際瑜伽培訓學院創始人

我給予生命幾何

2018年元月

北方的寒流首次

闖進南粵

享受慣溫暖的我

依然頂著個冬瓜腦殼

大搖大擺

無視氣溫炸彈

夜讀于四五點鐘里

也就披一件破舊的衣裳

當我渾身發冷時

這才發覺生命之門

被寒風所破

生命司令部亂了陣腳

疾患已開始占領了我

身體宇宙的重鎮和要隘

病魔發瘋了一樣

將我拖入了鬼窩

只允許我呻吟

禁止我發出任何動聽的音色

眾多的優物質隊伍 并有

看不見的暗物質援軍

讓我近一個月保衛戰中

終于回到了人寰

從來沒有過的強烈

感受得這般鮮明

厄運之后讓我反串童年

全用兒時的眼神看人間

“多么華麗喲多么依戀！”

之后 我打坐式地反省

很具體地回想

原本是怎樣落難

再想起寒流闖來那一晚

生命給予我的是

一盤精致的

精神美食

而我給予生命的

連一碟小菜

也夠不上

他走得太猛

他曾經是我的同事

才五十掛零

新宅剛剛裝修

書房剛剛啟用

他卻突然消失

聽說是有一個影子

將他拖上頭頂那朵云彩

不辭而去……

他的妻子回憶

那天早上起身

他已覺渾身不爽

妻子曰：快上醫院

他說：不打緊

我去找朋友聚聚

喝點小酒

竟然是一去無歸

可惜的是

他生命宇宙里已早有隱患

他怎么會不知呢

那天一早起身的不爽

許是生命司令部給他的

最后通諜

他怎么就無察呢

將他猛然帶走的影子

究竟是誰呢

他用生命換了什么

我有位可愛的同事

一向辛勞有模范美名

退休后他做了件蠢事

讓同事大跌眼鏡

他先用生命換了頭驢

每天馱運沉重物資

還將粗短的鞭子

敲打在驢的屁股上

接著用生命換了匹馬

每日駕著隆隆的馬車

總是快馬加鞭

運載著什么東西

半年之后

也僅僅是六個月

驢累倒在山坡上

馬猝死于大道旁

所有人都在追問

為什么沒有一個人

阻止他將生命

這么便宜地

換成一頭驢

和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