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銀枚
摘要:公共領域是社會學研究的一個顯要課題,它的出現有著特定的時代土壤,以歷史學的眼光探究公共領域興起的思想、政治、經濟等方面的原因是有必要的。
關鍵詞:近代早期 公共領域 興起原因
中圖分類號:K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14-0219-02
哈貝馬斯是“公共領域”研究的集大成者。他在論文《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中作了最為系統性的說明,是公認的研究“公共領域”的向導,對后來研究該課題的人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哈氏在阿倫特的公共領域概念基礎上,作出了自己的闡述,他認為:“資產階級公共領域首先可以理解為一個私人集合而成的公共領域,但私人可以隨即就要求這一受上層控制的公共領域反對公共權力機關本身,所以基本上已經屬于私人,但仍然具有公共性質的商品交換和社會工作領域中的一般規則和問題同公共當局討論”。[1]這個意義上的公共領域,是近代早期的產物,那么到底以什么樣的土壤條件才能孕育公共領域呢?
一、經濟形態的變化以及市民的出現
中世紀的西歐社會,人們進行農業生產的主要組織形式是莊園,幾乎每一個人都生活在某一個莊園中,具有相當大的封閉性,貝內特曾說:“這是一個封閉的體系,庫爾頓博士稱之為‘蛛網,是中世紀農民生存、遷徙、安身立命之所。”[2]中世紀莊園一般是一村一莊,但也存在大莊園囊括幾個村莊或是莊園是村莊的一部分這樣的交叉情況,人們的生產生活活動基本就限定在該莊園中。早期的莊園,地租形態主要是勞役地租,基本上把農民捆綁在了土地上。封建的生產關系發生質的變化最初是在中世紀晚期,鄉村中勞役地租和實物地租逐漸被勞役地租所替代,這種現象一方面加速了土地買賣和農村商品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使農奴對封建主的人身依附關系得以松懈,促進了農奴制的消亡;再加上莊園制的瓦解,人口出現大規模流動,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從封建的依附關系逐漸轉變到資本主義的契約關系。與此同時,脫離了領地控制的部分農奴,只須在城市里居住滿一年零一天,就可以根據規定被認為是自由人,正如那句德意志諺語所言:城市的空氣使人自由。這無疑對農奴是一種激勵,也是對城市的勞動力輸入。
眾所周知,中世紀的城市是封建制度的異化因素,因為新興城市規模、數量以及影響力的逐漸擴大,成為發展工商業的絕佳場所,商人和工匠的相對比例大幅度上升,再加上城市的本身自治地位,出現了除了領主和農奴外的第三類人,也就是“市民”,他們從事經商或做工,不再從事農業生產,是一種新型的人。可以這么說,城市的產生是市民出現的前提,傳統的權力衍生基礎和分配方式被改變,市民在新興城市的發展壯大及追求自身利益的抗爭進程中慢慢茁壯成長起來,又逐漸過渡到市民等級。總而言之:“從中世紀的農奴中產生了初期城市的城關市民,從這個市民等級中發展出最初的資產階級分子”。[3]
二、專制王權的崛起及與重商主義的結合
近代早期,王權從多個社會力量中脫穎而出,它是進步的因素,在混亂中代表著秩序,帶領著人們走出黑暗的中世紀。在這一階段中,集中的國家權力顯然是近代國家形成的關鍵,而新的經濟思想“重商主義”則是促進國家強大的另一個因素。重商主義必須以國家保護力量作為后盾,而專制君主則希望快速致富以鞏固自己的權力,在雙方的各自利益需求下,專制王權與重商主義一拍即合,“地理大發現”就是在國家力量的支持下展開的,造就了15、16世紀世界貿易體系。詳細來說,在當時盛行的重商主義原則引導下,為了統一的國內市場的建立,王室打破區域貿易保護,使勞動力和資本自由流動并可能在此基礎上繼續開拓國際市場來達到增強本國經濟實力的目的。與此同時,市民也借助國家力量,作為一體去利用國內市場資源和進行海外侵掠。而這種類型的市民“隨著等級封建制度的解體和“地域分割”與“行會限制”的取消,已不再是單純的“城市市民”,他們所獲得的更大范圍的自由為其聯結起來捍衛本身利益提供了可能,這種重新組成的社會聯合體當然與等級條件下的市民社會大相徑庭,我們今天所談到的市民社會,其最初形態便是絕對主義國家出現后才產生的這個市民社會。[4]
三、文藝復興與宗教改革
文藝復興,其實質是一場資產階級思想解放運動,它把人們從中世紀基督教神學的枷鎖中解放出來。人文主義者們敲響了中世紀的喪鐘且吹響了現代的號角,塑造了一種以人為中心,為創造現世的幸福而奮斗的樂觀進取的精神,而這精神恰恰是創造近代資本主義世界的必需。根本上說,中世紀人向近代人的轉變自文藝復興始,也是人的近代化的最初開端,通過文藝復興,商人們得到了更為徹底的認可,具有性格尊嚴、自由意識、獨立價值的“真正的人”開始出現。
緊隨其后的“宗教改革”不僅大大加強了國家權力,“而且昭示了一種新的態度、傾向和價值理念,它既使神圣的宗教世俗化,又把世俗的經濟活動神圣化,升華了市民的道德觀和使命感,把對來世的追求轉變為今生的實踐,從教義上跨越了二者之間長久存在的鴻溝。”[5]它鼓勵教徒獲取盡量多的物質財富,以證明自己被上帝選中,成為他的“選民”,并藉此獲得神寵和救贖。宗教改革革新了一大批教徒的觀念,松開了束縛他們的枷鎖,由此產生的新教義使人們擁有了強大動力去追求財富,“同時以‘天職觀念為基石的新教禁欲主義構成了市民精神和現代西方文明的決定性要素之一”[6],可見新教倫理對市民經濟活動起著很大的推動作用。
市民社會的形成是公共領域形成的必要條件,具有新興思想的市民是公共領域的主體成員。出于維護市民階層的權利和與政治國家抗衡的目的,一個從市民社會中產生、處于國家和社會間的第三域并能對二者有調節作用的公共領域就誕生了。
四、結語
中世紀的典型社會生活模式應該是一個人不僅生活在村莊中,生活在莊園中,更生活在教區范圍內,“但是中世紀的城市是一個選擇力很強的環境,它從農村向自己身邊吸引了大批更有技能、更富開創精神、更正直的人口。市民身份以及自由交往,代替了以血親鄉土、家族和封建倫常的古老紐帶。專門化的各種職業團體則以一套完全新的關系和責任,補充了原始的家族、鄰里團體:人人都在城市中占有一席之地。由于傳統身份共同體紐帶的斷裂,由于城市人口的多元化,由于城市人際關系的陌生化,使得等級差別失去了合理性。所有城市居民都被融入一個共同的市民身份之中。”[7]人們的交往社會化,交往的范圍不再限制于熟人圈子之中,而是有著無限延伸的可能性,是屬于陌生人之間的真正的社會交往。隨著商品貿易關系的擴大和人們思想解放程度的加深,社會成員逐漸獲得人身的自由和解放,從而擺脫了以往的依附狀態。近代國家的出現,擴大了政治的范圍,迫使市民從自我封閉的城墻中解放出來,把一切社會成員都納入政治生活的過程中來。綜上所述,中世紀晚期至近代早期的種種變化因素使私人社會交往發生變化,這種變化發生在交往形式、對象和空間上,而本文落腳在交往空間的擴大,人們不再局限于村莊、莊園和教區內,大城市以及海外都成為人們的交往范圍。真正意義上打造了一個生人社會,成為公共領域產生的溫床。
參考文獻:
[1](德)尤爾根·哈巴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M].曹衛東等譯.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
[2]亨利·斯坦利·貝內特.英國莊園生活[M].龍秀清,孫立田,趙文君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張康之,張乾友.對“市民社會”私“公民國家”的歷史考察[J].中國社會科學,2008(3).
[5] [6]王瑛.“理性經濟人”與“市民社會”——從唯物史觀的立場出發[D].復旦大學,2010.
[7]張康之,張乾友.公共生活的發生[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責任編輯:孫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