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鴻銘《論語》譯本中“天”的譯法探究

張丹丹

摘 要：《論語》是儒家經(jīng)典的核心，也是中華典籍的精華之作。在《論語》中，“天”作為一個核心概念出現(xiàn)，它的翻譯關系著譯文質量。本文以辜鴻銘的《論語》譯本為研究對象，探究了其中“天”的譯法并提出了相應的翻譯方法，以期對中華典籍中核心概念詞的英譯有所啟示，從而促進中華文化更好地在西方社會傳播。

關鍵詞：《論語》；“天”；英譯

一、引言

《論語》被譽為兩千多年來影響著中華民族精神面貌的最偉大的書，還被日本學者尊為“至高無上宇宙第一書”，不但對中華民族的思想和文化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而且影響了世界文明。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通過這些典籍的外譯使得中華優(yōu)秀文化傳播出去顯得日趨重要。16世紀末以來，《論語》就開始被譯為西方語言，而《論語》的英文翻譯，最早見于傳教士馬希曼（Joshua Marsh-man）的節(jié)譯本The Works of Confucius（1809）。第一個具有廣泛影響的譯本是英國著名漢學家理雅各（James Legge）的Confucian Analects，收入1861年出版的《中國經(jīng)典》第一卷。在此后翻譯過《論語》的中國學者中，以辜鴻銘最具代表性，他被認為是“第一個把儒家經(jīng)典《論語》《中庸》《大學》等翻譯為英文的中國人”（孔慶茂1997：20）。“天”作為《論語》中一個重要的核心概念詞，它的翻譯對于西方讀者準確理解中華文化意義重大，本文正是出于這一目的，探討了辜鴻銘《論語》譯本中核心概念詞“天”的譯法。

二、辜鴻銘《論語》英譯本中的“天”

在《論語》一書中，“天”字共出現(xiàn)了43處（計重復），除去復音節(jié)的“天下”（21處）、“天道”（1處）、“天命”（1處）和“天子”（2處）等，單音節(jié)的“天”字出現(xiàn)了18次之多。縱觀辜鴻銘的譯本，除與“天”相關的詞組外，“天”被譯作“God”、“Sky”、“Heaven”，但最常見的譯法是“God”。

三、辜鴻銘《論語》英譯本中“天”的譯法探究

1.自然之天

（1）“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8.19）

辜譯：Ah！ How toweringly high and surpassingly great：Yaos moral greatness is comparable only to the greatness of God.

真?zhèn)ゴ蟀。蜻@樣的君主。多么崇高啊！只有天最高大，只有堯才能效法天的高大。這是形容堯德之深遠廣大，就像天一樣，難以用言辭形容。

試譯：Yaos moral greatness is comparable only to sky.

（2）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17.19）

辜譯：“Look at the Heaven there，”answered Confucius，“Does it speak？And yet the season run their appointed courses and all things in nature grow up in their time.Look at the Heaven there：does it speak？”

此處所謂的“天”則是立足于自然物而談天與萬物的關系。即是說，天與具體存在物是內在統(tǒng)一的，天不是超越自然的主宰之神。辜鴻銘將其譯為“Heaven”，根據(jù)《朗文當代英語詞典》和《21世紀大英漢詞典》的釋義，“Heaven”有天堂，天國和極樂世界之意，也可指神和上帝，當然也有自然意義上的天空之意，但是其宗教色彩較之自然意義更加濃厚。可見“Heaven”一詞僅僅表述了中國文化中主宰之天的含義，與原文含義不符。

試譯：“Look at the sky（the source of all phenomena and the processes of natural change）there，”answered Confucius，“Does it speak？And yet the season run their appointed courses and all things in nature grow up in their time.Look at the sky there：does it speak？”

對于自然之天，若無深層含義，可直接譯為“Sky”，若有深層含義，可采用“直譯+釋義”的方法進行翻譯。

2.主宰之天

（1）“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12.5）

辜譯：I have heard that Life and Death are pre-ordained，and rich and honours come from God.

（2）天將以夫子為木鐸。（3.24）

辜譯：now，God is going to make use of your Teacher as a tocsin to awaken the world.

對于主宰之天，辜鴻銘幾乎全部譯為“God（上帝）”。根據(jù)《牛津簡明詞典》《柯林斯英語詞典》《韋氏詞典》等權威英文詞典，“God” 的釋義主要有：擁有力量主宰自然和人類命運的超人類；宗教中主宰某一領域的神；基督教中特指的主神等。主宰之天可以從西方文化中找到對等意義，因而可以直接采用歸化的方法進行翻譯。

3.義理之天

（1）“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5.13）

辜譯：but you will never hear him speak on the subjects of metaphysics or theology.

辜鴻銘將“天道”譯為“subjects of metaphysics or theology（玄學或神學的話題）”，指的是玄學（或形而上學）與神學這種抽象文化或思想。根據(jù)楊伯峻《論語譯注》中的觀點，“天道”指的是“自然和人類社會吉兇禍福的關系”（楊伯峻，2013：65）。可見辜鴻銘在這里是存在誤譯的。

試譯：but you will never hear him speak on the subjects of human and the way of Tian（the supreme or ultimate morality and justice）.

（2）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2.4）

辜譯：At thirty I have formed my opinions and judgement.At forty I have no more doubts.At fifty I understood the truth in religion.

“天命”是我國傳統(tǒng)哲學的重要概念之一。辜鴻銘對“天命”的翻譯有兩種，一種是在《中庸》里將“天命”譯為“the ordinance of God（上帝的訓令）”，一種是在此處譯為“the truth in religion（宗教中的真理）”， 盡管辜鴻銘認為將“天命”譯為“宗教中的真理”，其實就是指“宇宙的真理”（辜鴻銘，2013：23），但是對不了解辜鴻銘翻譯思想的西方讀者而言，很容易進行字面意義的句讀。這樣，“天命”所包含的天理、命運、萬物之道等內涵也就不能為他們所知。

試譯：At thirty I have formed my opinions and judgement.At forty I have no more doubts.At fifty I understood the truth of Tian（the supreme or ultimate morality and justice）.

義理之天認為天是倫理道德的本源，這層涵義在西方文化中很難實現(xiàn)對應，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嘗試使用“音譯+釋義”的方法進行翻譯。

四、對中國典籍中核心概念詞英譯的啟示

《論語》中“天”的文化內涵比較豐富，這也是中華典籍所共有的一個特征。在翻譯的過程中單純采用歸化和異化策略，勢必會造成西方讀者的誤解或者理解困難，很難將中華文化的精髓之處和文化內涵發(fā)揚光大。因而，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在深入理解原作中核心概念詞內涵的前提下，隨機應變，靈活處之。

參考文獻

[1]辜鴻銘.西播《論語》回譯[M].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13.

[2]孔慶茂.辜鴻銘評傳[M].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7.

[3]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3.

[4]張政，胡文瀟.《論語》中“天”的英譯探析——兼論其對中國文化核心關鍵詞英譯的啟示[J].中國翻譯，2015，36（06）：92-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