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由心生畫如其人

張瑜潔

摘 要：傳統中國畫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很重要的載體，從畫家個人的角度來講，就是把所有個人的品格、學養、生活經驗、社會閱歷、看法、價值觀等全部都用繪畫的樣式表現出來。徐芳教授在自己的花鳥作品中亦是如此，以花鳥畫寄情于物，不僅僅只是描繪花鳥，而是以動植物表達生活境遇、思想情感，以及描繪對象的深層寓意。

關鍵詞：徐芳；工筆花鳥；創新

古人云：“學畫者先貴立品，品正之人，筆外自有一種正大光明之概；否則，畫雖然可觀，卻有一種不正之氣，隱躍毫端。文如其人，畫亦有然。”（清《吳歷墨井畫跋》）。繪畫作品的藝術美感是和該作者的氣質、涵養、意象是完全一致的，或者說“人畫合一”。一幅被稱為“逸品”傳世之作通常表達了作者無限的“胸中逸氣”，而其中的“逸”正是作者在作畫時的“境由心生”的結果。徐芳教授追求充滿生活氣息和真切自然的藝術。她認為，藝術的真諦是美，美來自于生活，來自于個人對生活的獨特感受，而這些感受是繪畫中重要的構成元素。

一、感悟生活、以形寫神

徐芳教授的作品大都充滿著生活氣息，作品多取材于日常生活中比較常見之物，能在這些大量的、通常看似極其平凡的題材中，準確地捕捉事物的形神特質，生動描繪大自然的特質，都是源于對生活細致入微的感悟和敏銳的觀察。除去老師與畫家的身份，她更像是一位花藝師，依稀記得第一次拜訪老師家時，一個人在小花園中悉心栽培著新買的牡丹花，通過各個角度的對比，最終小心翼翼地把栽入土中，完全看不出來平時那個雷厲風行的她，那也是筆者第一次看到在家里種植那么多的花花草草。老師耐心介紹每一種植物，甚至可以一個早上都單獨待在小花園中，為每個植物施肥澆水，修剪枝葉，像對孩子一樣悉心栽培植物。那時，才理解為什么徐芳教授的作品受到那么多人的喜愛，只有發自內心愛它，才能更好地將其表達出來。為自己營造一個優雅的環境，為自己的愛好留一方凈土，徐芳教授向來注重陶冶性情，涵養人格，在嘈雜的現代社會中，依然能靜心處事安心創作，這種自然景觀與生活情趣的陶冶和濡染，無形之中滋養陶冶著徐芳教授的氣質和個性，因而，在徐芳教授的作品中產生極具清幽、潔凈、靜謐、恬淡的意境。有深厚的傳統素養，格調高雅，又善于吸收西方繪畫技法，注重從寫生中發現新感受，在表現新感覺的過程中力求創新，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徐芳教授長期從事美術教學和藝術創作，生活中的美，是環境和光線下色彩相互關系形成的具有變化的美，是靠作者親自觀察、體驗。因此，徐芳教授十分注重寫生，真正地走入到大然中，細致觀察自然中的點滴，徐芳教授對于創作有著極高的要求，每一幅作品都需要在創作初始反復構圖分析比較，從而在小稿中篩選出滿意的構圖上稿，每一幅創作，在作畫之前都會反復地進行構圖分析，比較定稿。而且不拘泥于花鳥畫的構圖寫生，讓我們將山水畫的技法和構圖原則與花鳥畫相結合，在溫婉的花鳥畫中加入山水畫的磅礴大氣，使得作品更耐人尋味。她能取得現如今的成就，第一，是人的品質，畫如其人，人如其畫。只要認識理解了徐芳教授的為人處世，就不難認識她的藝術品質。第二，她從事的工作和工作作風，也反映到了作品之中。徐芳教授在學校也承擔的諸多任務，都與操作緊密聯系，必須付諸實踐，絕不是空口白話紙上談兵得來的。第三，她的學識志趣，尤其花草的養殖方面所掌握的知識技能和對此產生的濃厚興趣都對于繪畫創作起到了不可否認的作用。

二、水、色、墨的結合

“墨分五彩之說”“墨即是色”自宋代之后，大都以筆墨為主，而色為輔助，追求墨色本身的韻味以及色彩本身的透亮美。徐芳教授的作品就能以墨色為主，但又墨不礙色，墨線的運用反而對畫面起到了更為和諧的作用，為畫面定一個大的色彩基調，而其他色作為輔色，色彩便不會多而雜亂，如清代迮朗在《繪事雕蟲》中說：“華袞燦爛，非只色之功，朱黛粉陳，舉一色為主。”“五色彰施，必有主色，以一色為主，而他色附之。”能將色彩合理應用于畫面中，也是作品出彩的重要因素。但她又能在自己的花鳥作品中保持中國畫傳統的墨色運用，又結合了現代的思想與觀念，將潑墨法、積色法等肌理方法運用到作品之中，即便墨色為主色，濃烈的墨色也并不是漆黑的一團，而是黑中透亮。巧妙將文人畫的詩意與院體畫的精致結合在一起。

徐芳教授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西方繪畫和現代藝術的影響，用色大膽靈活，能夠很好在畫面中運用“臟色”，這恐怕是我們初學工筆畫最怕接觸到的，“臟色”的運用是對顏色更高層次的把握。徐芳教授更通過墨色的輕重與色彩之間的關系將畫面的空間關系做以區分，空間層次更加的清晰。徐芳教授對于水、色、墨的完美結合，使作品更為耐人尋味。

三、作品賞析

通過對徐芳教授作品的學習，可以發現早期的繪畫中山水、寫意、花鳥作品均有，而近幾年則更傾向于工筆花鳥畫。對于工筆花鳥畫的創作，徐芳教授在繼承花鳥畫的寫意精神和如何與現代、當代文化觀念銜接這兩個問題上進行著深刻的判斷與思考，她不同階段的作品變換的是她表達的主體，不變的是自己獨特的藝術品格和對“意”探索與追求。從徐芳教授現已發表作品中，可以將其大致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就是90年代初期，寫意與山水小品居多，筆墨渾厚灑脫，但也有工筆花鳥作品，且都以運用傳統筆墨方式，但風格多樣化。山水小品更傾向于水墨畫法寫物象之實，而寫意畫采用大寫意，更傾向于以水墨畫法表現主觀的感情。第二個階段，隨著時間的積累與閱歷的沉淀，主要是以花鳥畫為中心，畫面也有了全新的面貌，逐漸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風格。不同時代也就造就不同時代的藝術作品。

從近些年徐芳教授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其在花鳥畫形態和意境中做了雙重探索，將現代的一些東西揉進了工筆之中，具體的語言又回歸宋人筆意，意韻方面顯示出前人優點，既有傳統又有創新。

《微雨夜來過 不知春草生》是徐芳教授的早期作品，與近幾年的作品風格還是有一定差異，構圖采用了滿構圖的畫法，屬于傳統筆墨更濃的一幅作品，但是對于色彩在工筆花鳥畫的表現體現得非常細致，在背景的處理過程中，運用大面積冷暖色和水墨做底，并施以恰到好處的肌理，既設色穩重但又很和諧，筆墨的運用在主體物上也需體現出來，然后在底色的基礎上對葉子和花又進行細致的刻畫，通過層層的分染，強化色彩的同時又保留筆墨及水墨本身的韻味。在主題物表現過程中，將茂密層層疊加的樹葉，通過采用微妙的色彩關系表現，將樹葉的前后關系處理得恰到好處，虛實相間。通過分組的表現手法，將不同角度的葉與花通過色調的冷暖、深淺表現出來，但又使畫面整體統一而又豐富多彩，微妙的色彩變化與墨色的結合，營造了和諧又層次豐富的畫面關系，經得起推敲與進一步的研究學習。

《空谷幽蘭》則是徐芳教授近年來作品，這組作品倒是給人以清新淡雅的舒適感，在近幾年的作品中不難發現，徐芳教授的構圖大都簡練清撥，創意新穎，大膽留白。對于畫面的留白《莊子》中說得非常明確：“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淡然無極而眾美從之”。這些都是留白美學的精神內核，重在一個“無”字。所以在中國畫雖是在“黑”處著墨，但實際對白非常講究，這里的黑白則包含著虛實、明暗、繁簡等對立相生的意義。惲南田在《南田畫跋》中說：“今人用心在有筆墨處，古人用心在無筆墨處。倘能于筆墨不到處觀古人用心，庶幾擬議神明。”都說明留白與畫面重色表現的關系，以及合理留白的重要性。這組作品以淡墨濕筆入手，表現出色墨平和濕潤的效果，并施以恰到好處的肌理，主體物初期的表現與底色同時進行，將大關系表現出來之后，再細致刻畫，枝葉以水墨出之，清新淡雅。

不同時期有不同的作品風格，但不變的是徐芳教授對于工筆花鳥的追求與堅持。始終保持著中國畫特有的本土文化精神，堅守筆墨精神，但又不固守成規，接受現代的觀念中的新語言、新材料，不斷探索、思考。注重走進生活，感悟大自然。用色大膽，將潑墨、積色、留漬等方法豐富用色，注重肌理趣味。

四、創新中延續傳統

魏晉南北朝是一個大動亂、大災難的時代，也是一個民族大融合的時代，在文學藝術方面成就的時代，工筆花鳥畫也在這個時期出現，直至五代時期黃筌、徐熙的出現，花鳥畫也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期。宋代時期繪畫大大發揮了唐代、五代蘊蓄的潛力，將花鳥畫迅速推上了一個新的巔峰時期。徐芳教授認為學習宋人花鳥畫是學習工筆花鳥最重要階段，在平時對我們的講課過程中，也經常提到宋人花鳥，教導我們不只是單純的臨摹，還要帶著思考去學習這個時期作品的獨特美。即便學習花鳥也要對山水畫有一定了解，從她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出來，徐芳教授的創作根植于深深積淀的傳統文化和個人文化的歷史體驗。在外來文化的強烈沖擊下，徐芳教授依然能看重傳統的分量，是深深值得我們學習的。但徐芳教授也在不斷追求超越和突破，她以一個中國畫畫家的立場在對傳統文化的堅守的同時不斷突破自己，綻放個人的色彩，通過對前人優點的積累與沉淀，從而發掘自己獨特的藝術表達形式。

五、結語

徐芳教授在工筆創作中集寫意筆法，又巧妙結合文人畫的詩意追求與院體畫的精工雅致，在傳統的繪畫中找到了合適的切入點，精心繼承前人之精髓，潛心思考，不斷積累，大膽創新，創造出不同于其他工筆畫家的獨特藝術個性。不媚不妖是徐芳教授藝術造型的特點，花卉本身的嬌媚艷麗，在徐芳教授的筆下大都表現出清新脫俗、自然沉淀心底的常態。人如其畫，畫如其人，修養與情懷隨著時間的沉淀，都不知不覺體現在了作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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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廣西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