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花腰彝族女子的贊歌
——解讀電影《花腰新娘》

字春華

——解讀電影《花腰新娘》

字春華

在伴隨出現的悠遠綿長的彝族海菜腔中，風光綺麗的云南紅河風景下，真摯感人的花腰彝族人物的情感里，再次看完了時長87分鐘的電影——《花腰新娘》。這是一部民族地域風情濃郁的電影，也是一部優秀的反映云南花腰彝族民俗生活的電影，更是一部贊美花腰彝族女子的美麗勇敢并帶有喜劇色彩的有較高欣賞價值的電影。

電影的女主角名叫鳳美，由張靜初飾演，男主角名叫阿龍，由印小天飾演。電影敘事主要圍繞花腰彝族舉辦婚禮后新娘“三年不落夫家”的習俗展開。電影開頭結婚鏡頭場景里，主持婚禮的花腰彝族畢摩就用彝語唱道：“擇個良辰日/結成龍鳳配/要守彝家道/三年不得歸/待到歸家后/出入成雙對/直至白頭老/鳳舞隨龍飛。”這也就意味著新娘要在舉辦婚禮的三年后才能到夫家和丈夫共同生活，而從小活潑勇敢的鳳美則在和阿龍舉辦婚禮的晚上替阿龍喝多了酒后，和阿龍躺在了一張床上，給夫家和阿爸丟了臉，也打破了花腰彝族長期延續下來的傳統婚俗，在這一舉動中，可以說鳳美是花腰彝族女性意識覺醒的代表。電影的另一條重要的富有深意的隱藏敘事是花腰彝族特有的女子舞龍隊，龍在中國是男性和權威的象征，舞龍的主導者無一例外的都是男性，而花腰彝族舞龍的偏偏卻是女子，這從世俗的他者的眼光看來，已經有了“反傳統”的意味。阿龍作為舞龍世家的傳承人，肩負著訓練女子舞龍隊的責任，但鳳美的自愿強行地加入打破了他傳統常規訓練模式，也讓他在女子舞龍隊面前失去了“威信”，從而也產生了一系列的矛盾，這些矛盾的呈現與解決在某種程度上歌頌了花腰彝族女子的不墨守成規的熱烈奔放與勇敢，也富有層次感地表現出了花腰彝族女子的鮮明靈動的性格。

鳳美是電影中花腰彝族女子勇敢、活潑、純真、美麗的代表。在襁褓中的時候，她就去失去了母親，是和趕馬幫的阿爸一起長大的，由于母親養育的缺失，造成了她從小活潑勇敢的個性，所在，她在寨子里的一些“反叛”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有“反傳統”的喜劇效果的。在結婚當晚，她喝多酒后，和阿龍躺在一張床上，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夫家只能連人帶床一起將她送回家，她的這一舉動，對“三年不落夫家”的習俗造成了震動，也在花腰彝族女子心中激起了一圈圈漣漪。她的種種行為的原初是出于對阿龍的濃濃的愛意，是想和阿龍在一起，所以，她想方設法地要混入到阿龍帶領的女子舞龍隊里，最終在與阿龍的打賭中跑了1萬米到鎮里，如愿以償的得以進入到舞龍隊，但她并不是一味聽從阿龍的指揮，而是敢于挑戰舞龍中傳統守舊的不合理的東西，甚至，在女子舞龍隊受到男子舞龍隊的挑釁的時候，她敢于瀟灑的和男子“赤膊”摔跤，這些言行都反映出了鳳美的獨立意識與桀驁不馴、不服輸的性格。

鳳美背后是一群受束縛的花腰彝族女子。小七妹是女子舞龍隊中年齡最小的，她不會說話，這寓意著她在個人無能為力對抗的習俗中的失語，而且她“三年不落夫家”的時間已經到了，就要“歸家”了，在訓練的間隙，她必須到夫家幫忙，而且她知道“歸家后就不自由了，就不能舞龍了。”所以，她也曾試圖爬上火車逃離，但更多時候卻只能默默流淚地忍受，在鳳美與舞龍隊的幫助下，她在跑步訓練中意外摔倒后恢復了說話能力，也能安心自由的參加舞龍隊的訓練了。阿玉是另一個“不落夫家”的率真大膽的女孩子，在訓練期間，她的丈夫時常送水果來，都被她嚴厲地拒絕了，她也積極配合鳳美的“改革”，熱心幫助有困難的小七妹，最終打扮時髦的她也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依瑪是從城里回來的美麗娟秀的女孩，她對阿龍懷著別樣的好感，因此一度有些忌妒鳳美，但在鳳美的真誠大膽的感召下，她親手給阿龍繡了綁腿以示懷念，最終心服口服地和鳳美站在了一條戰線上，就這樣，花腰彝族女子在大膽地用情地在用自己的行動追求著自由，追求著向往的生活。

質樸憨厚又英俊的阿龍，是花腰彝族傳統男性的代表。她對鳳美是一往情深的，但在“情敵”阿聰面前有些不自信，他總擔心鳳美會和心思活絡的在城里開辦啤酒廠的阿聰走了。而且，他是十分好面子的，當父親說他無能時，他賭氣到城里打工，當鳳美的種種行為讓他沒面子，打破了他的一些“規矩”的時候，他使出渾身解數要“拿下”鳳美，讓鳳美歸家，結果當然是未能成功，一氣之下，他將對花腰女子而言十分重要的“花腰帶”扔還給了鳳美，這一舉動也意味著他要“休”了鳳美，同時，他也將鳳美從舞龍隊中除名。除此之外，阿龍也是有自己的堅守和原則的，龍在花腰彝族中是保護村寨的神靈，是容不得褻瀆的，當他得知女子舞龍隊被阿聰帶到城里的啤酒節上做表演的時候，作為舞龍的傳承人，他去極力地追回，龍被損壞后，他沒有接受阿聰的高額的賠償，而是要自己親手虔誠的去做好它。酒醒后，他意識到強行讓鳳美歸家、扔還花腰帶、開除鳳美的行為是不妥當，為此，他通過自己的刻苦練習，讓鳳美看到了他舞龍的決心與男性的魅力，最終，他也大膽的跟隨鳳美跳入水中，追回鳳美。這樣淳樸帥氣又有責任擔當的阿龍與鳳美的感情是相匹配的，從另一個角度也反襯出了花腰彝族女子的女性魅力所在。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電影在贊美花腰彝族女子的同時，也恰如其分的帶出了花腰彝族生活環境的純凈美麗與濃濃的人文風情。在花腰彝族生活的土地上，天空很藍很藍，陽光很燦爛很燦爛，樹很綠很綠，水很活很活，這樣的山水景物養就了活潑勇敢又純凈美麗的花腰彝族女子。在花腰彝族生活的土地上，生活方式也是多姿多彩的，在花腰彝族女子的服飾色彩上，就是濃烈的鮮艷奪目的紅黑色，而且服飾上面的圖案花飾繁多，刺繡工藝精細，這表現出了花腰彝族女子對生活的熱愛和樂觀；有苦有累的時候，花腰彝族要唱特有的如天籟般的“海菜腔”來抒發心中的情緒；每逢節日的時候，花腰彝族要跳起熱情的“煙盒舞”，并用男女雙方對歌方式來熱烈奔放的慶賀；餓了的時候，就吃一碗自制純正爽口的大碗米線。花腰彝族住的是傳統的冬暖夏涼的連在一起土掌房，只要上了一家屋頂就可走遍全村，這反應的是花腰彝族的相幫相助的習俗和建筑文化特色，此外，結婚要吃流水席、火塘是家庭議事的核心，煙筒是男子“吃火煙草”的主要方式，媳婦要給家里的公婆燒洗腳水，晚上夫妻要面對面一起共用一盆洗腳水等等，在這些充滿民族民俗特色和日常生活氣息的鏡頭中，多彩的花腰彝族的世界也就鮮活地呈現在了觀眾面前。

電影深受觀眾喜愛并深受好評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在贊美花腰彝族女子的時候，添加了一些新時代的喜劇元素，讓電影在嚴肅的話題中觀看起來更加的輕松舒暢，也帶給觀眾較強的代入感和時代感。阿龍與鳳美結婚的時候，當畢摩在神圣時刻嚴肅虔誠地念誦祝福語時，被蚊子干擾的鳳美忍不住打了蚊子，最終將停留在靜靜聆聽祝福的阿龍父親臉上的蚊子“消滅掉”，而阿龍的父親又只能忍著不發火，這引起了參加婚禮人的哄堂大笑。舉辦婚禮后，阿龍家人圍在一起大聲地熱鬧地看的是用云南方言配音的十分搞笑的動畫片“貓和老鼠”，這讓阿龍很難入睡，為了報復，他爬上屋頂破壞了接收電視信號的天線，結果挨了父親“一頓打”。為加入女子舞龍隊，鳳美調皮的拿著掃帚躲在阿龍背后俏皮搗蛋地做各類滑稽的舞龍動作，這引得女子舞龍隊員笑得花枝亂顫而不能好好訓練。為了讓鳳美提前歸家，阿龍的父母即使感覺到鳳美燒的洗腳水很燙的情況下，仍然忍燙將腳放了下去，等鳳美上樓找阿龍時，他們帶著滑稽搞笑的表情迅速將腳從盆里抬出。為了強行與鳳美“圓房”，緊張的阿龍喝了酒壓驚，在行動的時候，電視里播放的是動物世界里動物在自然發情的片段，為了不失去自由和傳統，鳳美在極力的反抗，聽著樓上大響動的父母和家人以為阿龍這回“有出息了”，但結果卻是阿龍被鳳美從樓上扔了下去。這些帶有喜劇元素的鏡頭和情節敘事既符合電影故事的發展，也符合人物性格的多層次表現，也讓觀眾看到了花腰彝族女子的多樣的美，同時，也能夠讓觀眾看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電影貫穿始終的內核是“龍”，這龍有多重的象征意義。在花腰彝族的信仰里，龍是他們的保護人畜平安和莊稼豐收的神靈，也是他們的圖騰。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它是男性的象征，也是權貴權威的象征，所以男主角名叫阿龍。電影里，龍也是女主角鳳美對自由向往與美好追求的象征，鳳美第一次在天上看到龍形云的時候，是她正處在不服輸的積極勇敢爭取舞龍的階段，第二次看到龍形云的時候是在影片的結尾，她與阿龍有了后代。此外，花腰彝族的女子舞龍隊，在男性占主導的舞龍中顯得更加的明媚動人和嬌俏勇敢。現實生活中，云南石屏花腰彝族女子舞龍隊也用自己的勤勞勇敢和努力奮斗，讓女子舞龍隊享譽天下。電影的結局里，鳳美和小七妹都歸家了，這就是花腰彝族女子的日常生活，一切自然，也一切真真實實地融入到了花腰彝族的山山水水與民族情感中。

電影自2005年上映以來，斬獲了多項大獎，獲得了諸多好評，這也證明了影片的成功與魅力之所在。它既講好了民族故事，也贏得了市場和口碑，這在商業大片盛行的時代里而言，可謂是為民族電影開啟了一種新的成功探索模式，也開啟了一個需要持續不斷關注和探討的民族電影發展課題。

云南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

萬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