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讓心靈在春天里放飛

楊淑革

不惑之年漸次遠去，年深月久，覺得早已不復青年時的激情萬丈，朝九晚五，偶爾心生倦怠，感到一種莫名的心累。一日，無意中翻弄手機微信，竟翻找到奧地利著名指揮家卡拉揚指揮的柴可夫斯基的《降B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那震撼人心的樂曲驟然響起，催人奮進的旋律瞬息間攫住了我的心，一掃我多日來的抑郁傷懷。驀然想起，這首曲子曾經出現在著名演員巍子扮演的人物傳記片《蔣筑英》當中，那高亢明亮的主旋律多次在影片高潮階段響起，襯托出主人公為祖國的科研事業無私奉獻的澎湃激情，很多觀眾都曾被那大氣恢弘的旋律所感染。至今，再次聆聽，依然心馳神往，被古典音樂那巨大的感染力深深震撼。

憶起年少時，在小島執教的歲月，酷愛德國小提琴家穆特演奏的薩拉薩蒂的《吉普賽之歌》和韓國小提琴家鄭京和演奏的柴可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那些直抵心靈，令人振聾發聵的樂曲，曾令我心醉神迷、熱血沸騰。每每在有月亮的晚上，站在面海的辦公室里獨自拉起小提琴，圣桑、德彪西、舒伯特、托賽里……在那蠻荒的小島上，那些優美的主旋律令我忘記漁村獨處、離群索居的落寞。孤寂中，音樂之美真正是無與倫比，一個月夜，我的琴聲還曾經招引過一條蛇游進辦公室，我曾戲稱那條靈蛇為我的知音，在那異常艱苦的歲月里，那些優美動人的音樂恰似巴金筆下的《艾爾克的燈光》，讓我的心靈掙脫俗世的負累，讓我的心靈在春天里放飛，使我能夠不懼窘迫的環境，擺脫疾病的困擾，振作起來，努力工作，堅持創作。

說起與音樂的淵源，一直是令我引以為自豪的。幼時，受父母親的影響，我就酷愛音樂，從5歲開始就經常到公開場合去唱歌，及至到師范讀書，也曾因歌唱得棒在年級里遐邇聞名。可惜因為想考大學，沒有報名參加音樂班，與音樂專業失之交臂，然而，美妙的音樂卻跟隨了我一生。如今，那把橘紅色的小提琴已經經年不再撫摸，琴匣上業已落滿了灰塵，然而，我對于音樂的癡心卻一直不改，每每在音樂的海洋里徜徉，在樂聲中找回到失落的自我，激發起向上的積極性和創造力。

人生苦短，積習難改，一輩子不長，年輕時形成的習慣，中年以后就很難改變了。古典音樂曲目繁多、浩如煙海，我卻獨愛柴可夫斯基，也許由于偏愛，我覺得他的憂郁、彷徨，他的激情、豪邁，獨步樂壇，超凡脫俗，無人能夠企及。有《天鵝湖》《睡美人》的柔美迷人，具有詩一般的意境；有《胡桃夾子組曲》《花之圓舞曲》的華麗明朗，風格獨具；有《船歌》《如歌的行板》的詩情畫意，質樸優雅。《悲愴交響曲》《1812序曲》，大氣恢宏，無不洋溢著愛國者的熱血激情。作為具有強烈民族情感的愛國者，柴可夫斯基將畢生心血獻給了音樂藝術事業，他的音樂，集俄羅斯民族音樂之大成，反映了他追求自由，向往光明，渴求幸福愛情的美好向往和彷徨苦悶的復雜心緒。他與貴族遺孀馮·梅克夫人引為知己的愛情，也與他的作品一樣令后世人們嘆賞不絕。“發乎于情，而止乎于禮”，世間的情感真是令人難以捉摸，可能是囿于當時世俗力量的壓力，大師與他的欣賞支持者馮·梅克夫人雖則惺惺相惜，彼此志趣相投，曾兩次邂逅相遇，卻始終沒有交談。雖相愛卻不能相守，令人黯然神傷、嘆惋不已。馮·梅克夫人熱愛音樂，曾先后資助過德彪西、尼古拉·魯賓斯坦等人，被當時的音樂巨子們奉為知音，為推動古典音樂事業的發展做出過巨大貢獻。如同俞伯牙與鐘子期，高山流水謝知音。人海茫茫，知音難覓，知己難守，彼此引為知己的愛情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然而，他們卻彼此隱忍地放棄了。大師把一腔深情寫進了他的作品里，那些優美動人的樂曲，令世人嘆為觀止，那些以歌頌祖國贊美家鄉為主題的發自內心的美妙樂章，令人沉醉遐思，心馳神往。說到知音，古今中外，有多少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流傳至今，從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到陸游與唐婉，從羅密歐與朱麗葉，蕭邦與喬治·桑到蔡鍔與小鳳仙，楊絳與錢鐘書，有的圓滿，也有的缺憾，多少千秋佳話，令人嘆賞不絕。誠然，愛情是藝術詠嘆的永恒主題，這也許就是很多藝術大師的作品多與愛情這一永恒主題長相依存的緣故吧。肖邦、德彪西、格林卡、西貝柳斯、勃拉姆斯、舒伯特、莫扎特、德沃夏克、帕格尼尼、瓦格納，在古典音樂的長河里，這些如晨星般璀璨奪目的作曲家，都曾用自己的美妙音符描摹過圣潔的愛情，而贊美愛情的經典音樂藝術作品更是不勝枚舉，耳熟能詳的有貝多芬的《致愛麗絲》，有李斯特的《愛之夢》，克萊斯勒的《美麗的羅斯瑪琳》《愛之歡樂》《愛之憂傷》……無不令人從樂曲中感受到奪人的藝術魅力。

與美好的愛情相比，家國情懷更加牽系藝術家的情思。匈牙利著名詩人裴多菲曾寫下著名詩篇“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藝術家固然青睞于愛情主題，但是，最終很多著名藝術家都更加鐘情于愛國主義主題，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以激情洋溢的筆法創作了不朽名作交響詩套曲《我的祖國》，歌頌了祖國美麗的河山，祖國的苦難、傳奇的過去并展望光輝燦爛的未來，其中《沃爾塔瓦河》一段，更是膾炙人口，家喻戶曉，為音樂會上經常演出的曲目之一。我國著名音樂家冼星海創作的著名合唱組曲《黃河大合唱》在抗日戰爭時期成為鼓舞抗日士氣抗戰守土保衛和平爭取民族獨立的豪邁壯歌，至今，仍激勵著中華兒女以一往無前的豪情壯志，書寫著建設新時代中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共圓中國夢的華美樂章。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在歷史長河中，生命是那樣的如閃電般迅速，如曇花般易凋謝，但藝術卻是永恒的，當生命如夏花般凋謝，藝術之樹卻依然生長在它獨有的國度里，為后世人們欣賞景仰，這也許就是很多藝術家寧愿將自己的生命化作優美的藝術作品而矢志不悔的緣故吧。“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生命之花可以凋謝，藝術之樹永恒長青。很多上了年紀的藝術家，即使抱病也致力于藝術創作，將自己的畢生精力奉獻給人類的藝術事業，使之成為人類藝術寶庫里奪目耀亮的永恒星晨。

而今，我們應該感謝發達的互聯網時代，使人們隨時隨地都可以徜徉在人類藝術的寶庫里，領略古今中外的藝術作品，令自己的身心得到藝術的陶冶與激勵。在不久前的一次座談中，不少同仁感嘆于當今市場經濟時代藝術家隊伍的老化與后繼乏人。然而，我相信在經濟飛速發展科技日益發達的當今時代，倡導文化繁榮發展已經成為一種主流意識，相信受到藝術女神的招引，會有更多的藝術新人加入到藝術創作的群體里，他們將不被世俗的物欲所誘惑，推出更多的與時代同步的藝術精品，為藝術事業奉獻自己的青春與才華，寫出屬于這個時代的不朽的藝術華章。“長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欣逢藝術事業加快發展的新時代，我相信，新一代的年輕人當中必定會涌現出更多出類拔萃的新時代的藝術朝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