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漢稱贊表達比較來看日本人的文化心理
——以電視劇《半澤直樹》和《杜拉拉升職記》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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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業大學外國語言文學院

一、前言

語言表達不僅反映一個民族的特征，包括該民族的歷史與文化底蘊，而且可展示出民族的生存、生活和思維方式。在全球化的進程中，不同語言的交流，其實質都是不同文化之間的碰撞。稱贊表達作為日常生活中一種常用的語言表達，在人際交往中起著重要的作用。當前，關于稱贊表達的英漢對比研究成果較多，例如蔡春馳(2003)、齊慧靜(2009)等，而日漢的對比研究卻十分少見。同時日漢兩種語言進行對比研究，是日語教學法中較為有效的方法之一。通過日漢稱贊表達的對比研究，從跨文化的角度可以看出中日文化的差異，這對從事日語教育的教學者、研究者和學習者都具有指導性意義。

二、稱贊表達的定義

稱贊表達又稱恭維語，是禮貌語言行為之一。張俊強(2014)指出稱贊表達明確表明了說話者對聽話者的某種特性，或是與聽話者有關的人與事的贊美與表揚，通過稱贊表達可確保交流的順暢，減少矛盾和誤會，拉近距離，增進友誼，促進生活、學習和工作的有序進行。

從社會行為的角度看，稱贊表達是對日常接觸之人與事物的價值判斷、評價與欣賞，是對所處社會文化價值的認可。如

例(1)近藤：俺は銀行員として社會の役に立てるなら、部署はどこでもいいかな。

渡真利：おお！ご立派！

——《半澤直樹》

譯文:近藤：我只要能作為銀行職員為社會作貢獻，哪個部門都行。

渡真利：喔！真了不起！

——《半澤直樹》

三、日漢稱贊表達的對比

中日所處的自然環境與生活環境不一樣，導致中日的語言表達不同，稱贊表達也隨之不同。日漢的稱贊表達雖不如英語那么普遍，但同樣具備縮短社會距離，維護人際關系的功能，是一種社會文化程度的反映。本文選取電視劇《半澤直樹》和《杜拉拉升職記》的臺詞，從日漢稱贊對象、稱贊句式、應答方式三個方面進行對比，從而探討日本人的文化心理。

(一)稱贊對象的對比

盡管稱贊表達在人類的交流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若對稱贊對象選擇不當，則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所以在使用稱贊表達之前一定要正確選取對象。日漢兩種語言由于文化環境的不同，所以日漢稱贊對象也不一樣。

在中國，稱贊他人的頻率較高，異性之間互相稱贊的現象經常可見。

例(2)周亮：像你這樣的大美女，一般人都會過目不忘的。

海倫：嘴還挺甜的。

——《杜拉拉升職記》

與中國人相比，日本稱贊他人的頻率則低一些。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現象呢？日中兩國在稱贊對象的選擇標準方面可能不太一致。在日本對異性的稱贊要遠遠少于同性，在職場中很少見到男性員工稱贊女性員工，但是在中國就不太一樣。

同時，盡管日本對家人以外的人會進行稱贊，但是對于家里內部成員一般會進行批評。特別在外人面前體現得淋漓盡致。但是中國人對家里內部成員，特別是孩子并不吝嗇稱贊表達的使用，盡管不如西方人使用那么頻繁。可以看出日本人在選擇稱贊對象時，十分注重說話者與聽話者之間的親疏關系。

例(3)岸川夫人：半沢次長といえば、行內でも花形といわれる営業第二部のエースですもの。

半沢の奧さん：いえいえ、うちはそんな大したものじゃ…

——《半澤直樹》

譯文:岸川夫人：說起半沢次長，他可是銀行內的大紅人，是營業二部的王牌啊。

半沢的夫人：不不不，我們家那位沒那么厲害…

——《半澤直樹》

例(4)海倫：可是他很老實，可靠，跟他在一起挺有安全感的。

拉拉：就是說呀，你不是想找一個可以托付的人嗎？

——《杜拉拉升職記》

(二)稱贊句式的對比

除了稱贊對象不同之外，稱贊句式也存在著差異。在熊取谷哲夫(1989)，丸山明代(1996)等研究基礎上，結合《半澤直樹》的臺詞，我們大致可以把日語稱贊表大歸為以下幾類：

A．Subject/Topic Prt Y Copula(お前はすごいですよ)

B．Subject/Topic Prt ADJ(奧さん素敵ね)

C．Topic Prt Y Prt Predicate(彼はスポーツが上手だ)

由此可以看出，日語稱贊表達句式很多情況下使用褒義意義的形容詞(包括形容動詞)。同時這些形容詞還具有一個共性，都具有模糊性，例如“きれいだ、可愛い、美しい、上手だ”等。沒有一種客觀評價的標準，大多是說話者的自身感受。

基于左煥琪(1988)教授的調查顯示，漢語稱贊表達中，形容詞占46%，副詞占43%，動詞僅占7%。并且很多稱贊句式中都有副詞進行修飾。最常見句式“Subject /Topic V ADV”(主語+動詞+副詞),使用頻率極高。例如《杜拉拉升職記》中“你這發型真可愛”，“你做得真不錯，棒極了”等。

根據以上對比分析可以發現，日漢稱贊表達在詞匯上均傾向于選擇模糊性強的形容詞，來表示對其他人的贊美與肯定，從而維護了良好的人際交往。但是句式上存在著一定的差異。

(三)應答方式的對比

中國自古是禮儀之邦，一向以謙虛為美德，所以在漢語中一旦受到稱贊和表揚時，經常會回答說：“哪里，哪里”或者“根本不值一提的事”等。中國人經常采用回避或者自貶的方式對稱贊表達進行否定。

例(5)胡總：你今天氣色真好，你太可愛了！

杜拉拉：哪里，您過獎了。

——《杜拉拉升職記》

中國人在受到稱贊的時候，一般都會采用謙虛準則。盡管受到稱贊時十分高興，也不會表現出來，因為中國人一直推崇謙虛是中華民族之傳統美德。但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如今很多年輕一代在受到對方稱贊時回應態度漸漸轉化為樂于接受的“謝謝”。

平田真美(1999)，寺尾留美(1996)等對日語的稱贊表達應答方式做了長期有效的統計與調查。最后將日語稱贊表達應答方式大致分為三類：肯定、否定、其他。通過實例的分析考察我們可以發現，日語稱贊表達的應答其實質是在“降低對方稱贊程度”的基礎上進行肯定或否定回答。

例(6)渡真利：よくこんな外資のマーク知ってたな！

半沢：いや、たまたまだよ。

——《半澤直樹》

譯文:渡真利：外資的標志十分了解啊!

——《半澤直樹》

半沢：不不不，碰巧知道罷了。

通過這樣應答方式可以看出，日本人一直遵循著“謙遜意識”與“和意識”。

四、日本人在使用稱贊表達時的文化心理

(一)內外·親疏意識

日本人在進行稱贊時，十分注意說話者與聽話者之間的親疏關系。由此我們可以想到日本人平時所注重的一種意識—ウチ(內)和ソト(外)。日本人的內外意識非常強烈。同學、同鄉、同事皆為自己人，屬于同一個集團，其他則皆為外人。內外之間有著明確的心理界限，即使是同為日本人，對待內外的態度也是不一樣的。日本學者高崎曾提到：內原則上不稱贊，屬于外的人才可能成為稱贊對象。這也正印證了日本人在外人的面前基本不稱贊屬于內部的配偶及家人，碰到只會說簡單日語的外國人，他們反而會進行稱贊。這可以充分說明日本人的心底有著極為根深蒂固的差別意識，即內外意識。

(二)性別意識

日中兩國在稱贊對象的選擇標準方面可能不太一致。在日本對異性的稱贊要遠遠少于同性，在職場中很少見到男性員工稱贊女性員工。異性之間的稱贊表達一般只會出現在男女朋友或者是在開玩笑之時。但是中國人對異性的贊美并沒有那么“吝嗇”，無論在職場或者在生活中，經常可以看到異性之間出現這樣的對話“今天這個發型不錯呀”，“你這衣服真好看呢”。

(三)恩惠意識

日本是一個國土面積較小的島國，長期受到到稻作文化的影響。由于該自然環境的影響，日本人在處理人際關系上十分謹慎，不論是做事還是說話，都是以一種報恩的態度小心地應對。日本人在下對上的稱贊時常用到恩惠表達，例如“今日の授業大変勉強になりました。”、“今日の授業これでよくわからなかったことがわかるようになりました”。這一點完全是受日本文化中“恩惠意識”的影響。

(四)謙遜意識與和意識

眾所周知，日本人的謙遜意識很強，當被人稱贊時，往往會進行“いいえ、とんでもない。そんなことはないです。”之類的回答。有時還會通過“降低對方的稱贊程度”來回應別人稱贊表達。這一點完全遵循了日本人的“謙虛意識”與“和意識”。

五、結語

作為日語學習者，不僅要學習語言本身，更需要了解語言的文化背景及日本人的文化心理，這樣才能更加順暢地與日本人進行交流。稱贊表達是一種文化現象，我們可以通過稱贊表達的差異探究出不同的文化心理。本研究以電視劇《半澤直樹》和《杜拉拉升職記》為例，從稱贊對象、稱贊句式、應答方式三個方面對日漢稱贊表達做了比較，并從內外·親疏意識、性別意識、恩惠意識、謙遜意識及和意識對日本人的文化心理進行了簡單分析。今后將以此為課題，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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