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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州大學歷史學院
慕容垂年少時即倍受其父親慕容皝的喜歡,并想冊立其為世子。《資治通鑒·晉紀二十一》載有:“初燕王皝奇霸之才,故名曰霸,將以為世子,群臣諫而止,然寵遇猶逾于世子。”慕容儁為前燕世子時,因其父對慕容垂寵愛有加,“故儁不能平之”。慕容儁從小就因父親對慕容垂的寵愛心有不甘,還因慕容垂曾經威脅到自己的世子地位而心生芥蒂。慕容儁初登王位時,即改慕容垂名為“缺”,后因涉及到讖文的內容,又改名為垂。慕容儁此番改名之舉,實則是對慕容垂一種政治排擠和打壓。不僅在改名一事上,慕容儁表現出對慕容垂的猜忌心理,在其他政治軍事事件上表現出對其嫉視的心理。
后趙石虎死后,趙、魏大亂。慕容垂上書指出石虎的殘暴政治,使得家國混亂,自相殘食,只要大軍來伐,趙軍勢必會投戈的。然而,慕容儁以“新遭大喪,不許。”以拒之。后慕容垂又親自前往龍城(今遼寧朝陽),上諫于慕容儁:“時來易失,赴機在速,兼弱攻昧,今其時也。”慕容儁仍然瞻前顧后,猶豫未決。據《晉書·慕容垂載記》記載,直至折沖將軍慕輿根說:“王子之言,千載一時,不可失也。”慕容儁才笑而從之。慕容儁對慕容垂進言的一再猶豫,反映出的是他對慕容垂的內在猜忌心理,擔心其軍功浩大,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此后慕容垂率軍攻克薊城(今北京市)、平定繹幕均立下赫赫戰功,《魏書·慕容廆傳》記載:“儁平中原,垂為前鋒,累戰有大功。”燕國的勢力范圍不斷的向中原地區擴展,然而慕容垂的功績并未得到賞識,帶來的只是更多的猜忌和防備,一再的變更慕容垂的職位。慕容垂在鎮守龍城的時候,頗有功績。《資治通鑒·晉紀二十一》載:“大得東北之和,儁惡之,復召還。”可以見得慕容垂對龍城及東北的經營深受民心,頗有聲望,這已經大大超出慕容儁的想象,出于對慕容垂的嫉視,慕容儁又將其召回。慕容儁對慕容垂軍事功績和才能一直處于一種忌憚和防范的心理,因而也時時提防著他以保證自己的地位。
巫蠱事件是慕容儁對慕容垂政治打壓付諸于行動的體現。慕容儁對慕容垂素來心有不平,而其后可足渾氏也因為慕容垂夫人段氏出身高貴并不尊事于她而心懷怨恨,在此之下,就有了專門針對慕容垂而形成的巫蠱事件。《資治通鑒·晉紀二十二》有載:
中常侍涅皓因希旨告段氏及吳國典書令遼東高弼為巫蠱,欲以連垂,儁收段氏及弼下大長秋、延尉考驗,段氏及弼志氣確然,終無撓辭。掠治日急,垂愍之,私使人謂段氏曰:“人生會當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不若引服。”段氏嘆曰:“吾豈愛死者耶!若自誣以惡逆,上辱祖宗,下累于王,固不為也。”辯答益明,故垂免禍,而段氏竟死于獄中。
此番巫蠱事件,原即出于慕容儁及可足渾氏對慕容垂夫婦不滿的,其旨在重創慕容垂的勢力。還好段氏及高弼能“志氣確然,終無撓辭”,使得慕容垂免于責難,保全性命。這次無中生有的巫蠱事件,打壓了慕容垂的同時,也使得慕容儁與慕容垂之間的關系愈加惡劣。之后可足渾氏又廢黜慕容垂的繼世之妻,即段氏的妹妹,而將自己妹妹妻與慕容垂,使得慕容垂更是心生怨恨,這也是慕容垂考慮棄燕的重要一個環節。
慕容儁死后,其子慕容暐繼位,并以慕容恪作為太宰,慕容評為太傅。慕容暐本是庸弱無能,慕容評又素不經國事,統治者的腐朽無能,也喻示著國家危難的來臨。由于慕容評對慕容垂軍功戰績的嫉視,也為了防止慕容垂執掌朝政,慕容評對其處處提防。其后東晉大肆侵入前燕,前燕軍隊節節敗退,晉軍一路攻至枋頭(今河南浚縣)。慕容暐不知所措,想要逃亡故都龍城。危難之際,慕容垂在此時主動請纓,迎戰晉軍。枋頭之戰充分體現出慕容垂的軍事才能,其旁敲側擊,前后夾攻,于襄邑(今河南睢縣)東大敗桓溫,晉軍潰散而歸。慕容垂大敗晉軍,慕容評對其更是嫉恨。《晉書·慕容暐載記》載有:
垂既有大功,威德彌振,慕容評素不平之。垂又言其將孫蓋等摧鋒陷銳,宜論功超授,評寢而不錄。垂數以為言,頗與評廷征。可足渾氏素惡垂,毀其戰功,遂與評謀殺垂。垂懼,奔于苻堅。
慕容垂的戰功不但引起慕容評對他的仇視,也引起了原本就與他有過節的可足渾太后的仇恨,因慕容垂為有功的將士謀取獎賞,而使他們之間的怨恨進一步加深,于是慕容評與可足渾太后就策劃私下里謀殺慕容垂。后因慕容楷及慕容垂舅舅蘭建及時告知,慕容垂借以打獵為名,出走龍城以避難。不料事情敗露,慕容垂之子慕容令言:“本欲保東都以自全,今事已泄,謀不及設。秦主方招延英杰,不如往歸之。”此時,慕容垂面對同族的殺戮,也別無他選,只能依從此計,以求安全。慕容垂遂與段夫人、諸子、慕容楷、蘭建、高弼等人奔赴于秦。
慕容儁對慕容垂功績和地位的嫉視,巫蠱事件使得他們之間關系進一步惡化,直至慕容評以及可足渾氏對慕容垂態度轉為嫉恨,才迸發了在枋頭大捷時謀殺慕容垂事件,排擠和仇恨的逐步遞進,迫使慕容垂最終棄燕而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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