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望到的地方都叫塵世
如村莊的野地,樹梢的麻雀
路口發瘋的流浪狗
狂歡的人,戴著一只只雪白的口罩
在雨還未下至的地方
矢口否認落花
我們都是遠道而來
目光所及之處,就是枯草和野蠻
我也慢慢開始傾向于未知
山川、樓閣、暗石以及火焰
或者各種更微小的東西
請原諒,從今而后
我將和許多事物
學會一一告別
我總是會和父親談及遠方
談及一樹梅花,還有黑白相間的雪
談至興處,我們就會喝酒
大口大口地喝,他不善于用酒杯
酒杯哪有對瓶吹來得痛快
其實我明白只有兩瓶酒
他喝得快,我就會喝得少一點
父親也越來越容易醉了
而我已不是那個只躲在門后
偷看他獨自品酒的孩童
站起身后,我對著漫天大雪端起酒盅
仿佛這樣,就能有意無意地忽略
父親頭上的白發
我如今是輕的,已談不起
這個負重的世界
所以原諒我也迷信距離,走進你
和你談一談這個秋冬
談一談,悲喜的趕路人
當然,我們不談沉靜的草木
春天的旅途,我理解你的憂傷
是恬淡而安靜的
作為一個與人間背離的人
我想我沒有資格,說出更多的事物
譬如微風,藏在心底的柔情
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
我心生斑駁,是病中之病
你不要用一腔厭惡來回應我
和我談一談這個秋冬
談一談米酒,澆活我冰冷的骨頭
哪怕我的愛——如此狹隘
又如此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