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曙輝
原本神奇的啤酒和美麗的春天沒有關系,但和我的青春有關聯,在青年時代作為啤酒的忠實追隨者而為之沉醉。當青春已去步入不惑之年的春天,我只身來到有個啤酒廠的鎮當了一名小吏。在那時才發覺溜走的青春、渴望的春天、苦澀的啤酒已是連體難分了。春天是我的夢,啤酒則是我夢中情人,我的熱血在春天里沸騰,也在啤酒池里暢游,感受到百般地恩寵、陶醉和溫馨。
習慣了懶在機關辦公室做輕松應手工作打發時間,忽然一紙文書將我發往鄉村。新年前已籌劃春節后去幾個地方愉悅心情,放飛性情,瀟灑地鬧一場春。可春的誘惑使春愁已至,牽絆了手腳乖乖地來鄉下陶冶情操了。
想那十多年硬座椅軟沙發茶水報紙電話的青春狀態已不再復制,而是滿堂灌的農業常識,大會小會安排春耕生產。當時納悶,老百姓祖輩種地經驗豐富,一到春天用得著組織發動讓農民們又無所適從嗎?
愁悶的不僅自己,同僚也私下感嘆。夜里,在寂靜的鎮府大院我的思緒萬千且雜亂無章,已近深夜時分,靈感忽至,臥床疾書幾句話來抒發郁悶,也在呼喚黎明。
雖說城鄉差別俱在,但踏入鄉村土地時自己也激動過。這里有山有水、有寬敞的鎮府大院、不設公廁的辦公樓、擁擠但還算整潔的辦公室,意想不到的喜悅還有本縣唯一的啤酒廠。
趁夏日熱風吹來之前,周日要去岳父家繼續春天的勞動。剛過早八點,鎮長的電話打亂了我奔赴勞動第一線的計劃。行政主官的語音柔和且像通知似地口氣找幾人到啤酒廠小憩。說心里話,若是別人相邀或聚在別處我會推出n個理由婉言謝絕,但自己在機關十幾年早已學會了服從。
走進離鎮府大院兩公里遠的啤酒廠,很是激動。原來喝啤酒數瓶看箱自覺神氣,當置身于啤酒池、啤酒庫中那種感覺如發現了寶貝一樣的喜悅和情不自禁。
在廠辦公室里,廠長笑呵呵地帶我們走進套間,他熟練地在透明玻璃罐里接出一杯杯黃色的液體,我看有汩汩白沫泛出,操作過程同在家沏茶待客一樣。
接過杯子一股酒香味撲鼻而來,原來這里來人接待不上茶水,而是請出本廠主產——鮮啤酒。很多來者不習慣只好入鄉隨俗,不久會滿臉通紅。我等幾人互相客套不到半小時,以啤代茶已飲下五杯,感覺頭有些暈,胡思亂想起來,在這里說不定醉倒過多少大小人物或帥哥靚女呢!
開口說話先笑的年輕主官開始進入“地主”角色,今天不談工作,好好放松一下,選擇撲克戰,自選對家,輸者以酒代罰。這種“獎賞”特合我意。四人嬉笑中對戰正酣,啤酒被罰飲速度加快,我已心動眼饞,故意輸掉了兩局換得了鮮啤進肚解渴又解饞。
剛剛出爐的鮮啤飛出的泡沫白白的,像嵌在山峰的白云繚繞,久久不愿落下,此刻我耍起了小聰明,給它起了一個動聽的名字“啤酒雨”。春天的“啤酒雨”好簡單,凡看到、聽見、說出來的都是輕松快樂,因為啤酒的單純,每人的心也清凈。
到酒廠飽嘗鮮啤,自己想怎么得弄懂些啤酒知識,也不枉算半個啤酒廠主人。可請教啤酒廠長卻很失望,他是在大上鄉企時從機械廠副廠長提拔來的,只是半路出家,沒想到啤酒廠的火紅年代是由外行領導的。我又拜訪了新聘來的啤酒技師,那才叫厲害,他能把啤酒像說評書一樣振振有詞,頭頭是道。我驚詫不已,都說行行出狀元,那啤酒狀元一定在我身邊。
啤酒廠區栽了很多垂柳,隨春風吐葉抽絮搖曳,點綴著廠區如同一個花園。技師又帶來三十多棵龍爪槐,他風趣地說,但愿啤酒廠也像龍一樣騰飛。我欣喜,那會是飛龍盡撒啤酒雨,滋潤春天的土地。
春天,花草樹木返青了,那是溫度的作為;越冬眠蟲復蘇了,那是專門來鬧春的;詩人們一股腦地把腹墨潑與大地,那是狂人們思春、叫春的吶喊和嘶鳴。雜詩絕句、旁征博引、想象臆斷,真要把春弄得形形色色、支離破碎、千奇百怪,而害得春躲藏在了啤酒里。
技師不僅啤酒專業,也略有文采。他說聽不懂也看不慣我隨手寫的春天啤酒雨,說春之前的孕育其實才是最偉大的。冬日造就的樹木枯枝春前開始稀稀拉拉地落下,殘存的葉片隨風飄去,最后一場冬雪和第一場春雨被大地一層一層地盤剝、笑納、收藏,熬過冬天寒霜的柳樹被帶著冷意的風吹出了綠芽。
啤酒技師說由我整理的啤酒前世今生,釋解了啤酒對人的功德,是萬泉河水所無法替代的。啤酒的生命力和水、茶一樣而成為人類最古老消耗量巨大的含酒精飲料。技師說為什么偏叫啤酒是因為英語被譯成中文“啤”,原來二十世紀初中國人就給啤酒起了這么好聽名字。
感謝春天,我來到了有啤酒的地方,品嘗過原滋原味的鮮啤,聆聽過關于啤酒的故事,暢想過啤酒的未來。但我沒有力量留住春天,連春天短短的尾巴都抓不住,如我的青春一樣一眨眼溜走。可我堅信熬過夏秋冬的那個春天并不遙遠,誰留住了春天,那會有一年快樂,而能留住青春,將是一生幸福,自己正在努力。
行走在啤酒雨中十多年,每每提起啤酒、喝起啤酒都覺得格外親近,如清算一下飲酒經歷也是從高度白酒到低度然后轉制到啤酒。飲啤酒卻常常吃虧,弄得水飽,好飯好菜容納不下。青春年少時靠信心和體力闖過了一次次比試較量,贏得了能喝能說能勸的美稱。要說經驗,首先要有良好的心態,把每一次喝酒當做一場動感游戲,是在盡情地享受啤酒的滋潤,那樣才是快樂啤酒。
在人多的場合我習慣顯擺一點文采,動輒靠幾句之乎者也的詞句抒發內心所想、所愿。在春去夏來之際,有很多的怨氣,不是春天太短而因夏天熱熱鬧鬧地趕過來,這時也只能和春天道一聲晚安了。而我所表達的春情,是在告訴自己要對得起春的辛勤,端得起春的份量,受得起春的恩賜,撐得起春的太陽。
送走春天,我的身心疲憊了,說不清的無名之火定時不定時地涌上來。幾個住宿年輕人最喜歡我常在鎮府食堂請他們小酌,愛聽我有時不著邊際的美文,也都是寂寞無奈才使我們天天聚在一起,以我為中心,開懷暢想,大碗喝啤。感覺只有在那時,人才是在享受生活。當后半夜每人開始獨自熬著長夜時,啤酒雨停了,春歌跑調了,春夢競相闖了進來。
許是我心思太重,或是自己嚇唬自己,躺在床上總覺樓上樓下房前房后有腳步聲和吵嚷聲,白天所見的人和事都復錄在腦海里,心里越發不安,終于映出來兩個字:回城。自己主管的啤酒廠上秋要搬走搖身變成縣直企業。不知是我耍小孩子脾氣還是成熟度退步,感覺想法怪怪的。啤酒廠都能時髦地擠進城里,自己號稱有智慧、有思想、有作為的文化人為啥還窩在鄉村勞作。
還沒來到夏天,已有熱浪襲來,悶悶得讓人在屋里喘不上氣來,所以選擇到大自然中盡情呼吸新鮮空氣。一群在城市樓宇間憋悶的人、規矩在辦公室一周的人、緊張在家中瑣事纏身的人組成了戶外運動團隊,逢休息日結伴環繞于山間村落,散心抒臆,鍛煉身體,玩出健康快樂,享受春花美景。這些戶外活動都有啤酒廠的全力支持,大家也習慣稱之“啤酒運動”。
在人們為春天歌功頌德的時候,啤酒廠區內的百花盛開了,啤酒技師隨同我們一行十五人的腳步又踏上野長城之路。河北慕田峪以西一段尚沒被修整仍處在原始狀態的明長城,它是驢友們自行開發稱作“野長城”的旅游路線。這些年去過多次,每一次看著車流人流的涌入場面激動卻憂心忡忡,每年幾十萬游客攀爬又得不到保護修復,長城的裸露部位在日益損壞,可以想象它的未來很可憐。
兩個小時穿過野長城一處烽火臺,見那里的殘墻斷壁堆滿半磚卵石,感覺到遠看長城宏偉雄壯,近看是荒涼心寒。我們沒有心思逗留,繼續前行,找一處城墻邊比較平緩的地段,大家圍坐在一起進入午餐時刻。攜帶的食物中免不了解乏解饞的啤酒,是年輕人舍出背包盛滿灌裝啤酒。
在野外,在高山峻嶺的長城上啤酒顯得很榮耀、珍貴。大包小兜里翻出一大堆罐裝啤酒誘惑著腰酸腿痛的男女老少。當小罐啤酒被不約而同地撕開罐上邊小鐵片“撲哧”“撲哧”聲此起彼伏,噴出了一股股白沫飄在空中,猶如白霧濺在頭上、身上,我情不自禁地沖著沉寂幾百年的土磚城墻大呼,像云,像霧,又像風,是家鄉的啤酒雨來了!
原本的啤酒雨是不經意引起的歡呼,后來男士們為博得女友們賞心悅目又用力搖晃啤酒罐制造出更多層飛沫,像賽車手獲勝后手持大瓶香檳盡情搖動噴出天女散花般泡沫一樣的喜悅。啤酒雨,把人的想象力推到了無限境界,那即是一個個奢望,也是一次次希望。
幾個背酒喝酒疲乏的男人躺在被太陽照耀了一上午的城墻石板上,伸開四肢,瞇著眼睛,直射的陽光把每個人的臉照得發紅、發熱,身體與熱石板的親密接觸如同在自家熱炕頭上快樂地享受。
短暫的春天,發生了那么多的故事,有喜有憂,畢竟給了我啤酒的快樂和運動的健康。我一遍一遍地祝福啤酒廠春天的腳步能被我濃濃的春心、春情、春韻、春困層層壓住,不得走開。
不知不覺地來到夏日后,苦惱太多,對啤酒更是不公平,清澈透明的啤酒被折騰得今涼明熱,經復雜工藝釀出的品味被人為調劑得少了啤酒的味道,反而把水的成分再度提高了。
炎熱時啤酒要制冷,冰箱里的冰啤,自來水澆的刺(ci)啤,涼水里的泡啤,就是要把啤酒強行弄涼,才能享受第一杯啤酒入口到胸腔再到胃里涼爽全身。
見過一個瘦小體格年輕人一次飲下十五瓶啤酒,同桌人納悶,酒裝到哪里去了?不到幾個小時他又盡數傾瀉,胃腸成了啤酒過濾器。我在想,這樣的人只是在有限時段里享受了啤酒快感,結果是折騰著自己胃腸又浪費了啤酒資源。
在啤酒行業迅猛發展中,忽然發現飲酒人群卻倒行逆施起來,今天血壓高、明天胃腸痛、后天吃頭孢,拒喝或少喝的理由經常花樣翻新。但也有一批無限忠誠的酒友,不辭辛苦地馳騁在啤酒海洋里。其實大家都明白一個理,喝酒要看心態,看心情,在哪喝、喝啥酒都無所謂,跟誰喝才最重要。
寫文章的人當一部作品完結喜樂之時會以酒自賀,自斟自飲的暢快比文友相聚酒桌上的炫耀、爭斗還有激情,有味道,也有詩意。
挺過了春困,熬過了夏打盹,還是撞進了乏乏的秋。不知怎地,秋日里一味地乏,擺脫不掉,揮之不去。不管是初秋、中秋還是深秋,都是在乏乏之中度過的。
只過了一個春夏來到秋季,青春的余溫似乎還在心卻衰老了許多。秋天的風雨、枯枝落葉的抽打,我的身體出了些狀況,曾傾倒許多美女的青春肌體赫然地印在省城醫院的病床邊。秋天的無情,是對春的過分鐘情和依賴,還是對夏的厭煩和無奈,到了秋天報應的如此迅速、猖狂。青春的遠離發生在碩果累累的金秋,像那座只靠在辦公樓窗戶遠望才能看見啤酒廠高聳的煙囪和塔樓,再有流淌在腹腔里的嘩嘩啤酒聲。
也是在那個秋天,我逃離了病床又奔走在山野之中,尋找春天穿行山水石林的腳印,重溫春天里多多的美夢。我堅信,只要身心健康,所有的小災小難都能挺得過去。
從那個秋天開始,自己參加的酒會,只在欣賞著那些滿臉笑容、滿臉紅暈、滿臉激情的春天酒友。突然作為局外人看酒場,感覺是在看戲,生旦凈末丑,啥人啥事都會展現,自己倒像個觀察員或者裁判員。不管是青春和暮年都在按“甜言蜜語、豪言壯語、胡言亂語、默默無語”的步驟走過來,還有那三句“歡迎、感謝、干”的套話。坐在酒友旁,聞著酒香撲鼻,回想自己在上一個春天里也是這般模樣,一定不如他人灑脫,因為自詡有點文化,愛裝些斯文和不標準的紳士風度。
凝聚心血興建又搬遷擴容的啤酒廠熬過漫長的春夏之累朦朧中匆忙地來到秋天。廠區內那一排排柳樹在春天吐出的枝葉被秋風掃蕩著,飄落在各個角落,原本整潔、清凈的廠區顯得有些臟亂。啤酒技師春天從省城來到縣城,春風夏熱這大半年沒見身材增高增膘,臉面卻見了紅。也沒預想熬到秋季,廠區變成了這樣子,啤酒產量、銷量大幅減少,春天鐘情的罐裝啤酒也光榮下線,老式、粗壯的瓶啤回歸消費者手中。
專家論證出不可回避的現實,質量決定銷量。酸啤酒在鎮管時已傾倒與大田又停產整治,怎么秋日里又“酸”了起來。附近縣區也上了幾個小啤酒廠,搶去了越來越小的消費市場。啤酒技師倒是不驚不慌,啤酒廠誰能挺住就是成功,這就是市場的超級力量。
秋天本身就是累累的、乏乏的,因為啤酒廠的冷清,顯得越發張狂起來。農民種田靠天,啤酒廠也要由天意來決定生存和興衰嗎!
在啤酒廠飲著他鄉啤酒有些傷感,無力擺脫市場規則只能認真地經管好自己的非分之想和狂言妄行,共度涼意濃又乏累的秋天,迎接啤酒的第二春。
如果三十年前在飯店買瓶啤酒要帶菜是望啤興嘆,而當下啤酒大市場讓人們盡情享用。春天,紅紅火火的啤酒廠用易拉罐啤酒拋灑市場,物美價不廉,也驚得酒家狂喜狂飲。而短暫的百天瀟灑后廠家又毅然投放了散啤酒,廣告語夸張地說,口感好,價格低,保質期雖短,鮮在其中。散裝啤酒生產、銷售的成本比瓶裝、易拉罐裝減了不少,消費者相信了廠家“怎么做都是市場需求”。是啊,七八人圍著一大盆啤酒,一勺一碗地像喝菜湯,也是“啤氣”十足!
不知不覺地散啤酒也悄然下桌,桶裝生啤酒(鮮啤)又昂揚上市。酒家一直誤以為的扎啤在城里夜市燒烤小吃很受青睞,成全著以經營啤酒為主的大小酒店,救活了一批冷餐、小吃。
身邊很多女士拒絕喝啤酒怕撐起啤酒肚,啤酒技師說,她們忽略了啤酒的簡單常識,啤酒是以大麥芽、酒花、水為原料經酵母發酵釀制成的飽含二氧化碳的低酒精度酒,被稱為“液體面包”,都知道經常食用面食對身體有益。啤酒乙醇含量最少,適量飲用有益健康,至于什么“啤酒肚”,有缺乏鍛煉等諸多原因,不該責怪啤酒。
這么多年我以啤酒為樂也是受益者,但后來身體出了狀況也絕非啤酒之過。在社會交往中我看重的是心情感情,遷居縣城四十年得益于哥們兒朋友的關愛與互助。當喜歡野餐的幾家好友約定去郊外聚會時,幾箱瓶啤酒就是主題。家庭間喝酒堪比一場娛樂節目,每到一處會給那里的秋天增色,五顏六色的服裝和笑聲把整個秋天也弄得熱烈起來。
喜慶中當然離不開為每個家庭特供的啤酒雨。秋天的啤酒雨,深沉、含蓄,詩意濃。可是快樂的背后藏有家家、人人重重的心事,心理的、精神的、本人的、他人的、家庭的、單位的壓力都在默默地膨脹、增大。
戶外團隊帶著秋果和瓶啤行走山水,感覺和春天比較羞澀了,但也厚重了。秋日的山村,一片蒼綠,成熟的作物一步一步地將綠色染黃、變紅,彰顯出美麗、迷人的秋色。
有位臉龐黑紅、頭發半黑半白的老農又看見我們手持瓶啤搖頭擺尾在村路上很反感,說是我們把日子過得沒了準星,哪像老百姓這一年年的忙碌和辛苦。
熬過漫長冬季盼來的春天忙碌是在籌劃秋日的收獲,那座在冬日里矗立起的啤酒廠塔樓骨架飽嘗風雪,顫顫發抖,過往行人擔心它的直立功夫能堅持多久,終于盼來春天被洗涮干凈挺起了腰板,可是直愣愣地站到秋天還是腹內空空,只是給廠區添了一道陳舊的景觀。
某一日忽見塔樓墻體上掛出一個粉色條幅“甘灑啤酒寫春秋”。我為之癲狂。一定是那位啤酒技師的創意,以此來抒發對啤酒的情感,來喚醒將要睡去的啤酒罐,宣告啤酒廠的生命力就在春秋。
夏日記錄著春天的故事,把春的心血和汗水化作流淌在夏日詩歌的詞句,是對走過的日月留戀,對秋的憧憬,對豐收的企盼。員工們像夜晚莊稼人趴在靜靜農田邊聆聽悅耳拔節聲那樣期盼啤酒廠的盛果、秋日。那也是一種激動人心又無法抗拒的力量。
啤酒的秋天比不得春天的紅火,因為秋乏了,啤酒也跟著疲憊了。乏累的不僅是熱情又有激情的啤酒人,而是一個完整的秋天。是春弄乏的?是夏累乏的?是秋盼乏的?還是秋不乏人人自乏?它是秋收人多了、作物果多了、豐收期待多了壓著秋天,土地乏了,秋也乏了,人也乏了。一個冬日人便能修復得元氣轉眼于春日再去勇闖天涯,而秋乏了則需等待冬春夏三個季節的歷練或許在下個秋日解脫。
這就是啤酒在春天釀出的一杯秋雨,那個過程太漫長,讓整個夏天失去了魅力,顯得慌張無助,盡管摻雜了夜生活燒烤煙和啤酒雨也沒有救起秋天的啤酒冷雨連連。
可憐的啤酒,春天迎著走來的歡喜面孔轉身離去成了秋天疲倦的背影。在秋日里,以為能一直喜慶過活有啤酒日子的人們還有樂趣品秋月、沐秋風、賞秋景、摘秋實嗎!不論是初秋還是深秋在前呼后擁地把中秋打扮,也是有條件的把秋愛個夠。
在啤酒秋天里,懂得了春天的珍惜,懂得了季節輪回的努力,懂得了風霜雪月交替,更懂得了果實的采摘、貯藏和來春的耕種是一次生的歷練,死的考驗,都是為了銘記啤酒的前世滄桑百年和今生的未了情懷。
我把這幾句似詩似詞寫給了啤酒技師,讓他看清自己的秋天。“脫去那層乏乏的秋衣,洗掉那層乏乏的秋塵,展開那幅乏乏的秋卷,吟唱那首乏乏的秋歌。忘卻秋乏,就是穿透冬天,去迎接暖暖的春天!”
啤酒技師笑了,這是他入秋以來第一次笑,表情很難看。他嘲笑我只會耍嘴皮子,沒讀懂他的心。只等我說“乏秋里,我心不乏”,他才饒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