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望進一步降稅為企業減負

中金公司 梁紅、易峘等

近期數據顯示經濟下行壓力加大，房地產銷售放緩，企業盈利增速回落，且貿易摩擦影響下，出口面臨下行風險。財政部表示正在抓緊研究更大規模的減稅、更加明顯的降費措施，進一步降低企業成本，激發市場活力。社會各界普遍期待進一步的減稅政策。我們預計2019年可能將最高檔增值稅稅率下調2-3個百分點，企業所得稅稅率也有下調空間。中長期看，增值稅稅率向“三檔并兩檔”方向調整，企業稅負有望進一步減輕。

中國企業部門稅負偏高

財政部公布的廣義政府收入是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數據公布特殊標準（SDDS）發布的數據，具有一定的國際可比性。按照財政部定義，中國的廣義政府收入包括一般公共預算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不含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國有資本經營收入、社會保險基金收入的合并數據，并剔除了重復計算部分。

總體上看，中國政府收入占GDP比例1990年代初大幅下降，1994年稅改后逐步上升。廣義政府收入占GDP比例2015年達到29.1%高點，最近幾年回落，2017年降至27.5%。2018年前3季度，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增長8.7%，低于名義GDP增長9.8%。其中，稅收收入同比增長12.7%，高于名義GDP增速；但非稅收入同比大幅下滑。預計2018年宏觀稅負進一步回落。

中國政府各項收入中占比最大的三項收入是增值稅、社會保險繳費和企業所得稅。2017年，三項收入合計占廣義政府收入55%。其中，增值稅是國內第一大稅種，2017年總額5.6萬億元，占廣義政府收入25%；社會保險繳費3.6萬億，占廣義政府收入16%；企業所得稅3.2萬億，占廣義政府收入14%。

中國政府各項稅收中，增值稅占GDP比例和OECD國家平均水平基本相當，但是高于同等收入國家水平；企業所得稅占GDP比例明顯高于國際平均水平；國際貿易稅收占GDP比例高于OECD國家，但是低于同等收入水平國家；個人所得稅和財產稅遠低于OECD國家水平，也低于同等收入國家水平。中國社保繳費低于OECD國家平均水平，與同等收入國家水平基本相當。總體而言，中國企業部門稅負明顯高于國際水平。

過去幾年的增值稅改革取得一定效果

“營改增”改革以來，增值稅有效稅率明顯下降。中國2012年開始實施“營改增”改革試點，2016年“營改增”范圍擴大到所有行業。2017年，進一步將四檔增值稅稅率合并至三檔。增值稅有效稅率（增值稅加營業稅之和占GDP比例）從2012年的7.8%降到了2017年的6.8%，年均下降0.2個百分點。

今年5月1日下調增值稅稅率后，目前三檔增值稅稅率分別為16%、10%和6%。銷售或進口大部分貨物和租賃有形動產稅率是16%；銷售或進口農產品等貨物、交通運輸、郵政、基礎電信、建筑、租賃不動產、銷售土地使用權、銷售不動產稅率是10%；增值電信、金融、租賃以外的現代服務業、生活服務業、以及銷售土地使用權以外的無形資產稅率是6%。

增值稅有效稅率低于名義稅率。2017年，全部行業增值稅有效稅率為6.8%。分行業看，2016年，制造業增值稅有效稅率為8%，低于當年規定的銷售貨物的增值稅稅率17%；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增值稅有效稅率為4%，低于當年規定交通運輸服務業增值稅稅率11%；住宿和餐飲業增值稅有效稅率為2.8%，低于生活服務業增值稅稅率6%。有效稅率低于名義稅率，一方面因為存在一些減免稅收優惠政策，另一方面也有稅收覆蓋不完全的因素。

2017年下半年至2018年上半年，增值稅增速大幅加快，增速遠高于名義GDP。增值稅增速加快和稅收征管力度上升有關。一是“營改增”增加了企業偷逃稅的難度，二是金稅三期工程的全面上線后，稅務部門通過信息化手段提高了稅收征管效率。今年上半年，增值稅有效稅率同比上升了0.5個百分點。

今年5月1日下調稅率后增值稅增速明顯回落，減稅效果將持續到明年。5月1日起，最高兩檔增值稅稅率分別從17%和11%降至16%和10%。增值稅增速7月份以來明顯下降，9月出現同比負增長。3季度增值稅有效稅率同比下降0.4個百分點。如果4季度增值稅有效稅率同比仍然下降0.4個百分點，全年增值稅有效稅率可能高于去年。但是，今年下調增值稅稅率對于明年上半年也有減稅效果。

預計2019年進一步下調增值稅稅率

我們預計2019年增值稅最高檔稅率再次下調2-3個百分點。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改革完善增值稅，按照三檔并兩檔方向調整稅率水平”。我們估計，最高檔稅率所覆蓋行業貢獻一半左右增值稅，稅率下調2-3個百分點可以實現4000-6000億元減稅。

基準情形下，16%最高檔稅率下調至14%：預計降低增值稅6%左右，有效稅率下降約0.4個百分點，2019年減稅約4000億。考慮增值稅隨增加值增長而增長，預計2019年增值稅稅額增長2%左右。

樂觀情形下，16%最高檔稅率下調至13%：預計降低增值稅9%左右，有效稅率下降約0.6個百分點，2019年減稅約6000億。考慮增值稅隨增加值增長而增長，預計2019年增值稅稅額下降1%左右。

不過，上述估算沒有考慮征管力度的變化。如果下調增值稅稅率的同時稅收征管力度提升，則實際減稅效果可能會低于上述估計。

中長期企業稅負可能進一步降低

2019年預算赤字率可能會提高到3%。前文估計，如果最高檔增值稅稅率下調2個百分點，2019年增值稅有效稅率可能下降0.4個百分點左右。如果維持政府其他收入和支出力度不變，可以通過將赤字率提高0.4個百分點來實現政府收支平衡，也就是將赤字率從2018年的2.6%提高到2019年3%左右。

中長期，增值稅稅率向“三檔并兩檔”方向調整，企業稅負將進一步減輕。目前三檔稅率中，中間檔稅率10%可能并到6%，最高檔稅率也有可能進一步下調。出于債務可持續性考慮，預算赤字率可能會維持在3%以內。如果不擴大赤字，減稅會帶來政府收支如何平衡的問題。短期內，可以通過縮減政府開支或盤活存量實現政府資金平衡。從中長期看，如果進一步降低企業部門稅負，居民部門承擔的稅負比重可能上升。

圖：中國廣義政府收入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