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城微光

撰_文一塵

攝_影 石耀臣（署名除外）

未到齊齊哈爾前，腦海里先有了畫面，我猜想那是與我故鄉相似的又一座典型東北城市。未到齊齊哈爾前，耳鼓里回響起別人對它的許多贊語：齊齊哈爾廣袤無垠，是仙鶴的故鄉。而當我應朋友之邀置身在這座城市中，我更喜歡它的另一個比喻：一座清朝的木城。

勞動湖貫穿齊齊哈爾城區，至今已經存在了三百二十余年

龍沙公園

漫步在齊齊哈爾街頭，不經意間一抬頭，會看到“卜奎”的字樣，心中頓生幾分神秘與好奇，一股濃郁的古風韻味，循著街道，氤氳著這座城池，讓人忍不住去猜想，并想極快地走入一些故事情節中。

朋友似乎看出我的心思，開車把我帶到齊齊哈爾的勞動湖文化廣場，看到那座“力分雙牛”的雕塑，卜奎，這個名詞與我先前的好奇又一次碰撞，隱隱約約中，有種不可分割的感覺。雕像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也似乎在向世人昭示那段不平凡的歷史。朋友說，齊齊哈爾，源自達斡爾語，是“邊疆”或“天然牧場”的意思。“卜奎”也是達斡爾語，是“勇士”的意思。

“卜奎”原本是一個人名，他性情直率，智勇雙全，力大無比。康熙年間，卜奎擔任索倫總管，他擅長做民族工作，降服了很多民間草寇，擴展了疆土。還曾參與黑龍江大將軍薩布素領導的對沙俄侵略軍的追剿。在抵抗沙俄的戰斗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卜奎”的英勇事跡，廣為流傳，所以清朝為了紀念他，喚起人們抵抗沙俄的斗志，就在建設驛站的時候，取名叫作卜奎驛站。其實，卜奎驛和齊齊哈爾，兩地離得不是很遠，當初要建立省城時，傾向于在齊齊哈爾。康熙皇帝口諭城名確定為“齊齊哈爾城”。但兵部在考慮建城基址時，認為城池必須建在驛路上，擬建的齊齊哈爾城卻隔著嫩江，很不方便。便將城池基址定位在卜奎驛站附近，康熙爺口諭的，不宜更改。于是齊齊哈爾又名“卜奎”。看來，一座從歷史深處走來的古城，往往與一些英雄的故事是緊密相依的。

聽著齊齊哈爾的故事，真是別有意趣。讓我更覺親切的是，身在黑龍江省會城市哈爾濱的我，此時此刻，正走在黑龍江曾經的省會中，是似故人來。

全世界丹頂鶴不足2000只，而扎龍自然保護區內就有400多只（攝影_姚國才）

康熙三十八年起，這里作為黑龍江要塞，逐步發展為黑龍江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長達255年之久。那個時候，哈爾濱還是一個漁村，還談不上有城市規模。后來，隨著中東鐵路的修建，哈爾濱的地位逐步重要起來，人也多了起來。省會就設在哈爾濱市，齊齊哈爾改為省轄市。

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齊齊哈爾是時間和歷史的結晶，時間與歷史在這里活潑潑地流動著，并與現實長成一體構成現在，以及未來。

來到這座城市，你會發現齊齊哈爾市交通便捷，通信設施完備，旅游業發展迅速，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旅游城市。這里有四面環水、景色宜人、天然成趣的明月島；有湖光山色、亭閣別致、風景秀麗的龍沙公園；有新石器時代的昂昂溪文化遺址、大乘寺、清真寺、關帝廟、石碑山、塔子城等歷史文物遺跡。當然，“鶴以城名，城以鶴興”，來齊齊哈爾的人，會毫不猶豫地奔向那塊夏如翡翠，冬如白玉的大濕地——扎龍自然保護區。

扎龍自然保護區位于烏裕爾河下游，西北距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30公里，面積21萬公頃，是國家4A級旅游景區。扎龍自然保護區由烏裕爾河下游流域一大片永久性季節性淡水沼澤地和無數小型淺水湖泊組成，濕地的周圍是草地、農田

和人工魚塘，主要保護對象為丹頂鶴等珍禽及濕地生態系統，是中國北方同緯度地區中保留最完整、最原始、最開闊的濕地生態系統。保護區河道縱橫，湖泊沼澤星羅棋布，每年共有6種鶴類在此繁殖和停歇，占世界鶴類種類的40%，因此齊齊哈爾又被譽為鶴鄉。6-9月份是觀賞丹頂鶴的最佳季節。因為這時氣候條件好，丹頂鶴數量比較多。

這個秋天，我急不可待進入景區，乘上環保車游蕩在兩側搖擺的蘆葦之中，感覺車開得很快，爽爽的秋風加之車帶來的風，吹亂了我的頭發，吹得我的衣袂飄飄。放眼望去，藍天白云之下，一望無際的蘆葦濕地上，沼澤和湖泊零零落落，每路過一處，都會看到三五成群的丹頂鶴，一會兒翅膀拍打水面，一會兒在水中引頸高歌，一會兒又飛到蘆葦叢中覓食。微風陣陣襲來，鼻孔吸吮陣陣的葦香，一股濃郁的大自然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頓感清新無比、深深陶醉。忽而，一種脫離世俗的感覺在心頭油然而生。

大大的觀鶴臺，前面是一灣碧水，上面漂浮著荷葉、菱角等水生植物。左側是嫵媚的茫茫蘆葦，右側是一個較大的湖，連接著一條亮亮的，白白的，靜靜的，蘆葦中的水道。整個觀鶴臺，美觀，干凈，養眼。

站在擁擠的觀鶴人群中，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翹盼和期待。只見對面的小山坡上，放鶴人一聲令下，數十只丹頂鶴歡叫著沖天而起，超越對面的丘陵，舒展著雙翅迎空飛起，頭頸和雙眼呈直線，成群的丹頂鶴瞬間向我們飛來，在游人的頭頂上空盤旋，邊飛邊引頸長鳴，不絕于耳，人們拿著各種拍照、錄像設備，爭搶著記錄下了丹頂鶴振翅高飛、自由翱翔的驚美瞬間。那一刻，我不禁想起劉禹錫的詩句，“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望著漫空飛舞的丹頂鶴如早開的蘆花，綿軟地、慢悠悠地落在了沼澤區，我回憶起《丹頂鶴的故事》這首歌。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齊齊哈爾姑娘，她叫徐秀娟，被譽為中國第一個馴鶴姑娘。她出身于一個養鶴世家，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愛鶴如命，大學畢業后，回到自然保護區做馴鶴員。那次，為了尋找走失的丹頂鶴，她一個人抹黑鉆進密密的蘆葦中，一直呼喚到黎明，后來陷入了深深的復堆河底。第二天村民們從河里打撈出她的身體時，兩只仙鶴徘徊在她身邊，不停地低下頭，用長長的嘴尖整理她濕淋淋的衣服……為了紀念這位23歲的護鶴天使，扎龍自然保護區在景區內為她修建了一尊潔白無瑕的女子雕像，她身旁是幾只潔白如玉，頭頂一團猩紅的丹頂鶴，姑娘雙手親昵地撫摸著身邊的丹頂鶴，是那樣的戀戀不舍。在雕像前駐足，很多人輕輕地哼唱，“走過那條小河，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女孩她曾經來過，走過這片蘆葦坡，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在回程的車上，想著如夢幻般來到齊齊哈爾，攜一絲秋風，尋幽探勝，觀光賞景，雖然終是過客，但我也是時光歸人。江南有詩情畫意，北國有壯美河山。齊齊哈爾這座塞北的名城，自1125年建城以來，便“扼四達之要沖、為諸城之都會”。三百年卜奎驛站的長風，八百多年的歷史瓊漿，七千年的古跡珍藏，讓這座城市傳承著歷史的馨香，是龍翔之地，也是鶴舞之鄉。

鶴城冬日風光（攝影_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