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智奇
陳忠實當陜西省作家協會主席時,我是創聯部主任;他當《延河文學》雜志主編時,我是執行主編。然而,在現實生活中,他卻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上司”,沒有頤指氣使的官氣,沒有故作高深的拿捏,有的只是以德感人、以情動人、以才服人的和諧相處。
記得2006年冬,省委宣傳部的白處長推開門,拿出一沓書稿。他們要把第二屆全國少年兒童書信活動陜西獲獎作品結集成冊,想請陳忠實主席寫個序,神情之誠懇使我感動。當時陳先生患牙病,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難以進食,夜不能寐。我忐忑不安地拿著書稿去見陳先生。他二話沒說,滿口答應:“娃們的事還是要辦。”
三天后,我把他的手寫稿變成打印稿,連同手寫原件遞給他,他把手寫稿放到一邊,拿起筆,坐下來,兩分鐘后,他又放下筆,站起來,皺著眉頭說:“你明天上午十點半來拿吧,讓我再看看。”第二天,我拿到被他改得密密麻麻、橫七豎八的修改稿。我問:“這算定稿嗎?”他說:“就這樣了,不改了。”這原件至今還被我珍藏著。
2007年1月23日上午,我從作協家屬院出來,去單位上班,寒風凜冽,人們裹衣縮頭,我碰見正在作協門口等車的陳忠實。
他正要去參加一個活動,說著,他掏出一個大信封,笑著說:“王仲生教授有一篇文章想在《陜西文學界》上發,你身佩六國相印,是創聯部主任,又是《陜西文學界》主編,能不能用,你定。”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您定吧。我是為您牽馬墜鐙打下手的。”
他臉一沉:“這是工作,《陜西文學界》是咱的門臉,稿子的質量關還是要把的。”
到了辦公室,我急忙打開信封,看到在稿件前附著他的短言:“智奇:您好。有王仲生教授捎來的一篇短文,可否在《陜西文學界》刊用,您酌定。專此不贅。”
讀完文章后,我如釋重負地笑了。陳忠實以這樣的態度請我定奪,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他是一位蜚聲文壇的大作家,更是一位平易近人、外冷內熱、有原則、講友誼、至情至善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