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韓雪琳
山水詩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先秦兩漢時期,在魏晉時期快速發展,從南北朝到晚唐時期因社會發展和文字環境的改變而不斷成熟。山水詩在東晉時期脫胎于玄言詩。
東晉時期謝靈運最先打破傳統玄言詩格局,開創了山水詩,將自然風景引進詩中,使其成為詩的新的、獨立的審美對象。他將詩歌從淡乎寡味的玄理中解放出來,將審美對象和藝術技巧、表現技巧結合起來,形成全新的詩風。自謝靈運之后,山水詩逐漸發展起來,我國詩歌題材也因此而增加,開啟了南朝一代的新詩歌風貌。
在謝靈運之后,陶淵明的田園詩成為我國山水詩題材的重要代表。陶淵明的田園詩與謝靈運的山水詩有較大差異,謝靈運的山水詩以單純描繪山水之景為主,陶淵明的田園詩則加入了人與自然和諧溝通的意味,標志著詩歌中新的審美觀念和審美趣味的產生。唐代的騷人墨客則進一步將東晉時期開創的山水詩發揚光大,涌現了一大批山水詩流派的詩人,如王維、李白、杜牧、王之渙等都是山水詩流派的代表詩人。
綜合來說我國古代山水詩的發展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以樂山、知水為代表的單純描繪山水景色的山水詩起始階段,以安居樂業、享山水之樂的山水詩發展階段以及寄情于山水、形意結合的山水詩成熟階段。
謝靈運在其《石壁精舍還湖中作》中有云“山水含清暉,清暉能娛人”,這句詩與論語中“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充分說明了山水怡情養性的功能,詩人為寫出生動形象的山水詩就需要親近山水、培養符合山水的審美情趣以及在文筆上模山范水的能力。因此在某種意義上,雖然山水詩是文學題材,但其本質上是山水景色在作者心目中的審美形式,是山水景色經過思維加工后活躍于紙上的生動形象。有詩必有景,有景可成詩,有詩有景便可怡情娛人。這便是山水詩的第一個特點和功能性。
其次,古代社會生產力不發達,尤其是交通條件、通訊條件差,人們不具備游遍各地山水的條件;而古代又有“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說法,騷人墨客以讀萬卷書和行萬里路為人生理想之一。對于自身無法輕易到達的地方僅能通過文字或道聽途說來獲取相關信息,描寫自然風光的山水詩就是他們“臥游”的最佳選擇,甚至有時比親眼見到更加純粹具體,同時詩由于韻律、字節的限制,往往更具有意境。這即是山水詩的第二個特點和功能性。
再次,在東晉末期和盛唐時期,傳統山水詩實現了形意上的結合。如王之渙的《登黃鶴樓》“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一句,山水詩已不再僅僅描繪山水景色,更多的是寄情于山水景色的精神和情懷。山水詩的意境即是山水詩的第三個特點和功能性,通過寄情山水、寓情于景、借景抒情的方法表現情懷和個人精神。
根據山水詩的發展歷程和自身特點,不難發現山水詩的產生和發展是我國文學發展的產物,具有一定的歷史特征、社會特征。
東晉時期是我國山水詩產生和快速發展的時期,這與當時動蕩不堪的社會背景有密切聯系。東晉的文士由于受到政治高壓、軍事暴力的迫害,對官府控制下的社會生活變得失望,于是選擇消極的出世態度,寄情于山水之間,如竹林七賢等;同時在新的哲學思潮沖擊下,人們也更加重視人與自然的關系,希望探索山水之樂與社會的和諧關系,因此以山水等自然景色為題材的文學作品越來越多,山水詩也應運而生。
山水詩在先秦甚至更早時期就已出現,但是一直到東晉和盛唐時期才得以發展壯大,與生產力水平有密切聯系。在生產力落后的時期,人們關心的是生存問題。當生產力發展后,人們安居樂業,文人才有意識去領略大好河山的雄偉壯麗,觀察山水并將其再現到紙上。
山水詩的產生和發展與當時的文化氛圍偶遇密切聯系。秦始皇實施“焚書坑儒”的文化政策以及漢武帝采取“罷黜百家”的理念,都使社會文化氛圍固化,人們關注的是入世問題。而山水詩本質上是文人出世情感的一種體現,這與當時社會主流文化氛圍相背離。而東晉和唐朝則為山水詩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社會文化氛圍,東晉是由于戰亂中央疏于文化思想管制,唐朝則是生產力水平較高,社會文化氛圍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