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二線腐敗”須管住“一線”

文_殷國安（江蘇東臺）

日前，甘肅白銀市政協原主席郭德清因斂財1100多萬獲刑14年。新聞記者注意到，此人落馬時已經退休長達7年，期間利用影響力四處為商人拿工程和從事其他違法活動打招呼，借此收受的錢財是在任時的2倍多。

官員退休多年后因為腐敗被查，這樣的案件我們見得多了。不過，郭德清卻非常特殊，與過去所有的“退休后被查”的案件都不同。過去，那些退休后被查的腐敗分子，是因為在職時犯下了腐敗罪行，直到退休還沒有暴露，退休后反而暴露了。這就是說，他們的“退休后被查”，查的還是退休前的問題。而郭德清不是這樣，他的被查固然有部分是退休前的腐敗，但更多的是退休后的腐敗，而且后者涉及的腐敗額是前者的兩倍多。

退休后因繼續搞腐敗被查，該案顯然具有典型意義。一是說明，一些腐敗分子賊心不死，只要有條件，就會繼續搞權錢交易，退休也不是腐敗的休止符；二是說明，我們的反腐敗確實無禁區，不管什么人、什么時候搞腐敗，只要發現，就得一查到底，彰顯了我們堅持反腐敗的決心。對這一案例，媒體分析稱，腐敗的要害，不在于級別的高低，也不在所謂的一線、二線，而在于貪欲的膨脹和權力的異化。因此，治理“退居二線”后的腐敗，也得緊緊扭住權力不放松，要為“二線權力”量身打造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制度籠子。

不過，如果以為我們的教訓只是在于要監督“二線官員”的腐敗，這其實并沒有抓住問題的重點。我覺得，預防和懲治“二線腐敗”的最根本的措施，還在于管住“一線權力”，這也正是中紀委媒體評論提出的，要“把‘一線權力’牢牢關進籠子里”。

“二線權力”搞腐敗，為什么要追責“一線權力”？這里的道理太簡單了：“一線權力”的腐敗才是“二線權力”腐敗的源頭。如果退休人員在職搞腐敗，他們自己就可以直接進行權錢交換。他們已經退休，手上不再握有權力時，是不可能直接搞腐敗的，他們需要去找現在掌權的官員即“一線權力”來疏通關系。假如掌握“一線權力”的官員嚴格按章辦事，“二線權力”的退休官員去找他們幫忙，他們果斷拒絕，這時候，“二線權力”還能進行權錢交易嗎？正因為“一線權力”喪失原則，幫“二線權力”辦事，退休的官員才會將二線的“余權”變現。

不妨舉幾個有關郭德清進行“權錢交易”的事例。郭德清退休后同年即進入當地一家名為中科股份的公司，擔任所謂的監事。他通過蘭州發改委、國土局的官員，為該公司協調商業項目有關手續。商人馬銀生為感謝郭，特地在2009年買下廣東惠州的一棟別墅送給郭，價值304萬。在2010年，當地一家房產公司的經理周某找到郭德清，希望在皋蘭縣地產項目方面獲得幫助。郭便找到當時的皋蘭縣縣長、國土局長，從農村信用社等渠道，不但使周某多拿地，還順利收到貸款。借此，郭德清收了160萬。

試想，假如蘭州發改委、國土局的官員審批商業項目是按原則辦事，郭德清能夠幫中科公司拿到項目，然后得到公司的別墅嗎？假如皋蘭縣縣長、國土局長、農信社在土地出讓和貸款發放時也堅持原則，郭德清的面子和關系還有啥用？他想把余權變現也辦不到啊。正是這些“一線權力”已經腐敗了，郭德清才能夠辦成事，才能夠據此收到老板的“好處”。

所以，懲處“二線腐敗”的郭德清固然不冤，但更需要追責一線的那些部門和官員。我們還想知道的是，這些“一線權力”為什么會對一個退休的“二線權力”幫忙？僅僅是因為郭德清曾經是自己的領導嗎？當然不排除是看了老領導的面子，或者也因為曾經提拔關照過自己，但也不排除有金錢輸送。

常見的情況是，老領導只是當了“中介”，要求辦事的老板還是會另外再給“一線權力”送上一份厚禮的。這也是需要對喪失原則的“一線權力”追究的另一個原因。

當“二線權力”也能搞腐敗的新聞發生后，我們是不是要研究如何監督“二線權力”？我覺得這不重要。一是從宏觀上看，“二線權力”腐敗的情況并不具有普遍性，不需要作為預防腐敗的重點；二是只要管住“一線權力”，就能從根本上遏制腐敗。當“一線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那些現任官員自己都不能腐敗時，“二線權力”的腐敗自然就迎刃而解了。所以，我們還是要把重點放在監督“一線權力”上，讓在職的官員不想、不敢、不能腐敗，“二線腐敗”自然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