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中國游泳隊“燃燒”自己

◎文/魏然

有這么一個人，提起他，幾乎每個游泳界的人都會心生敬意。

徐嘉余會直接喊他爸爸，傅園慧說他是自己迷茫時精神上的指引，孫楊也曾夸他，“正是有了他這樣的好教練堅守在一線，時刻激勵著我們每一位運動員不斷拼搏，才讓很多父母和好苗子看到了希望，選擇了游泳。”這個備受推崇的游泳界大前輩，就是有著“金牌教練”之稱的國家游泳隊教練徐國義。2018年6月23日，徐國義現身央視《朗讀者》節目現場，他朗讀了王蒙的《人生即燃燒》。而他的“燃燒”，不為自己，只為了那一群在泳池里長大的孩子們。

“金牌教練”因材施教

徐國義的弟子都是響當當的泳壇名將：“金滿貫”得主葉詩文，“小飛魚”昊鵬，泳界新星徐嘉余，“希望之星”李朱濠……

徐國義1970年出生，浙江寧波人。1982年，12歲的他因為家里窮，為了“吃到肉包子”進入了浙江省游泳隊。1993年，退役后的徐國義從游泳隊員變成了教練。相比于前者，后者或許更加適合他。徐國義做運動員時，最好成績是全國第三。但是，在二十多年的執教生涯中，他培養了一堆泳壇名將，在奧運會、亞運會、全運會等各項國際國內重要賽事中屢獲佳績。這一切要歸結于他善于謀略，“當年我沒有做到的，我可以幫助隊員做到。”當然，為中國游泳作出卓越貢獻的不只是他，還有他的妻子樓霞。結束運動員生涯后，夫妻倆一起留隊從教。

他們不僅是生活中的密切伴侶，更是工作上的好搭檔。作為夫妻檔教練員，徐國義和樓霞配合得非常默契。每次招生，樓霞會從基層業余選手中挑選出具有發展潛力的好苗子。打好基礎后，她會把這些運動員轉交給徐國義，由他在技術層面上進行更好的指導、訓練及提升。通過自己的訓練理念，夫妻倆也成功挖掘了一批“潛力股”，為中國游泳撐起了半壁江山。

徐嘉余，就是被他們這樣培養出來的。13歲的徐嘉余從蝶泳改練仰泳，徐國義從技術入手，一點點打磨。2015年，徐嘉余進入瓶頸期，無論怎么練都沒有進步。徐國義為了能讓徐嘉余早日突破，專門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戰術。不是增加訓練強度，而是增重。徐國義改進了他的食譜，每天以牛排為主，讓他半年增重了8斤。后來，隨著體重的增加，徐嘉余的技術也越來越完美，仰泳技術在泳壇數一數二。2017年7月，游泳世錦賽男子100米仰泳決賽，徐嘉余以52秒44的成績奪冠，成為第一位在仰泳項目上獲得世錦賽金牌的中國男運動員。回到熱身池后的徐嘉余，一下子摘掉了脖子上的金牌，在眾人的掌聲中徑直走到教練面前，把金牌掛到了徐國義的脖子上，痛哭出聲。

是“慈父”，也是“嚴父”

執教這么多年，游泳好像成了徐國義與樓霞夫妻人生的全部。夫妻倆沒有要自己的孩子，帶訓的運動員就自然而然成了他們的“孩子”，他們把所有的愛都奉獻給了這個大家庭。

他跟孩子們有一個名叫“大家庭”的微信群。群里除去他們夫妻倆之外，一共有33人，都是徐國義親自培養過的隊員。有的時候，這些孩子也會直接在群里喊他爸爸，喊樓霞媽媽。每次當徐國義或樓霞生日時，不管是已經退役的，還是在役隊員，每人都會拿一張他們夫妻的照片，寫上滿滿的祝福語，制作照片墻，祝福他們生日快樂。

徐國義夫婦全身心地把運動員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疼愛。為了讓運動員們有更好的營養，徐國義每天都會給隊員們熬阿膠補身體。這么一件瑣碎的事，卻成了徐國義每日的必修課。采訪期間，徐國義仍舊在擔心葉詩文的感冒。“當運動員非常辛苦，他們如果感冒了，不能亂吃藥。他們吃青春飯，運動生涯也就十年、十五年，最長能達到二十年。我希望他們在該努力的時候，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選擇安逸，因為現在這個社會誘惑很多，但是你如果能專心致志的話，一輩子做一件事情，一定可以做到非常優秀。”當然，徐國義也有著嚴父一面。徐嘉余19歲的時候，迷上了網絡游戲，晚上熄燈后，他會偷偷躲在被子里打游戲，第二天訓練就沒有精神。當時，徐國義會透過門縫，來檢查隊員們房間內的燈光。當他發現徐嘉余不睡覺打游戲后，徐國義直接把電腦砸了。一砸，就接連砸了兩臺。“我們就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們，到我這里你是來干什么的，打游戲我認為你可以打，但是你不能沒有自律。”

榮耀背后，積勞成疾

二十多年來，游泳與學生，幾乎構成了徐國義生命的全部。對于家庭，他其實虧欠很多。

徐國義和樓霞是“裸婚”，結婚時沒有拍過婚紗照，也沒有擺過酒席，甚至連婚禮都沒舉行過。這些年，他們長年把家安在隊里，也沒時間出門旅游。2015年底，備戰里約奧運會的關鍵時刻，在云南昆明進行高原訓練的徐國義天天頭疼，結果被查出患有腦部腫瘤，病情也非常危急。“腫瘤五級是最高級的，我是四級。”徐國義被緊急轉移到北京進行了開顱手術。為了不影響備戰奧運會，他對弟子們隱瞞了病情。“我說我去北京看個病，你們一定要好好聽李雪剛教練的話，我盡快回來。他們不知道有那么嚴重，因為我怕他們擔心。”這時，鏡頭掃過葉詩文和徐嘉余，這兩位得意門生，也不禁眼角泛紅。

不管是手術前還是手術后，徐國義都拒絕隊員去醫院探病，他不希望孩子們看見自己病中的樣子，就連隊員們為他加油的標語，徐國義都不敢看，他怕自己落淚。說到這里，這個大男人的眼眶也紅了一圈：“我說把這些標語全部拿掉，因為我看了這些標語，就會掉眼淚，我說腦子一片空白是最好的。”再后來，因為放心不下弟子，術后四個月，徐國義克服長途飛行的勞累和不適，輾轉30多個小時，來到里約熱內盧。

又一次，徐國義拿著秒表出現在了池邊，繼續督戰。他所帶的5名參賽隊員全部游進決賽，進入各自項目的前八行列。

如今，徐國義的身體恢復得還算不錯，每隔三個月會去天壇醫院做一次檢查。身體恢復之后，他追逐夢想的心仍未停止。他現在的目標是2019年的世錦賽，2020年的東京奧運會……在他看來，自己的執教生涯中，始終缺少一枚奧運男子金牌，“東京奧運會，必須要決勝。”“你們慢慢長大了，我跟樓教練已經慢慢變老了，但是希望大家要珍惜，我們在的每一個時間段，都要努力，優秀的人很多，但卓越的人很少，我希望你們都是最頂尖的人。”徐國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