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菲應考慮重建戰略伙伴關系（觀察家）

代帆

今年是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15周年。15年來，雙方建立了高效頻密的高層互訪機制、十多個部長級會議機制和二十多個高官級工作層合作機制。在復雜國際形勢下，中國與東盟的經濟和社會發展仍呈現出不少亮色。而在東南亞地區，有9個東盟國家都是中國的戰略伙伴，只有一個國家不是，這個國家就是菲律賓。

曾經有過最好時期

2005年4月，在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對菲律賓進行國事訪問期間，兩國決定建立致力于和平與發展的戰略性合作關系，一致認為中菲關系已經進入伙伴關系的黃金時期。回首1975年以來四十多年的雙邊關系，阿羅約總統時期的中菲關系確實是雙邊關系的最好時期。

不過，自2011年以來，受一些國家挑起南海爭端的影響，尤其是菲律賓阿基諾三世政府在2013年單方面提出南海仲裁案之后，中菲雙邊關系急轉直下，菲律賓隨后放棄了與中國的戰略伙伴關系，宣稱“只有美國、日本和越南才是其戰略伙伴”。

自2016年杜特爾特總統執政以來，盡管域外國家蓄意攪動南海問題的陰霾猶在，中菲關系終于擺脫過去的頹勢，逐漸步入正軌。中菲之間飛速發展的投資、貿易和人員往來，在推動菲律賓經濟發展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由此，不少學者提出一個問題：中菲之間是否可以重建戰略伙伴關系？

雙方都有需求

筆者認為，2005年中菲兩國達成的致力于和平與發展的戰略性合作關系，在今天仍有其現實意義。

首先，作為一個國內政治紛爭不斷、經濟落后，人口眾多的國家，菲律賓在諸多方面存在對中國的戰略需求。

在經濟上，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以及中國在海外投資的擴大，菲律賓與中國的經貿關系日益密切。目前中國已經是菲律

賓最大的貿易伙伴國，第二大旅游來源國，并且來自中國的投資和援助還在不斷增長。無論是提升其落后的基礎設施、發展經濟以改善民生和緩解貧困，菲律賓都需要中國的廣泛參與。

在安全領域，盡管中菲之間存在海洋爭端，但是與中國的海洋對話，以及兩國之間圍繞海洋開展的合作依然非常重要。菲律賓很多人士都承認，中菲之間相差懸殊的軍事力量意味著，與中國的潛在沖突對菲律賓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此外，在軍事現代化，打擊恐怖主義，甚至菲律賓南部海域打擊海盜等方面，中國都可以發揮積極的作用。更不用說在政治上，中國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力正在逐漸上升，作為鄰國的菲律賓對此不能忽視。

其次，中國在地區和平與穩定上，也存在對菲律賓的戰略需求。坦率而言，就經濟方面來說，菲律賓只是中國眾多經濟貿易往來處于上升期的伙伴之一。即便菲律賓人口龐大，未來增長可期。當然，經濟因素從來不是設定國家外交目標和對外政策的唯一考量。但是，如果中菲關系能夠克服海洋爭端對雙邊關系的影響，菲律賓可以成為中國在東南亞地區維持地區穩定的一個“基石”。

為何這么說？自冷戰結束以來，南海問題差不多是影響中國與東南亞鄰國關系最嚴重的問題。處理這種海洋領土爭端問題確實需要一個過程，如果中菲之間能夠在海洋合作上取得突破，比如就聯合勘探達成協議并付諸實施，既是對某些國家在南海問題上的孤立，又可在本地區樹立海洋合作的典范，為將來進一步解決南海爭端打下一個好的基礎。現在執政的杜特爾特總統對華較為友好，也是中菲兩國在解決海洋爭端上有所作為的時刻。

當然，受菲律賓國內政治不確定性的影響，包括菲律賓官僚體系的混亂及菲律賓對華認知的不統一，以及外部因素的干擾----主要指美國和日本勢力的介入及其對菲律賓的影響，未來中菲關系的發展仍然會面臨一些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雙邊政治關系所能達到的高度也具有未知性，對此我們不能過于樂觀。

以和平發展作目標

綜合來看，中菲雙方都存在對對方的戰略需求。目前，我國與世界上接近25%的國家都建立了各種形式的“戰略伙伴”關系，在東南亞地區，以越南為例，盡管2013年以來中越關系也一度因為南海問題而惡化，但雙方依然維系著戰略合作關系。因此，從這一角度而言，推動中菲之間的戰略伙伴關系也是有必要的。

筆者認為，中菲之間的戰略伙伴關系仍然有必要以和平與發展做為戰略目標。一方面，中國可以己之力參與菲律賓的經濟發展與社會進步，推動菲律賓發展成為一個富饒穩定的國家；另一方面，中菲兩國還可以在海洋問題上擱置爭議，尋求合作，妥善處理兩國之間的海洋爭端，為地區和平與穩定做出貢獻。

對中國而言，中國應該賦予中菲關系更多的戰略意義，讓菲律賓在中國未來的南海合作框架中發揮積極的作用，并進而成為穩定中國東亞政策的“杠桿”。對菲律賓而言，穩定的地區環境以及良好的中菲關系，無疑將更好地服務其國家利益。當然，雙邊戰略伙伴關系不僅是一種階段性結果，更是一種驅動力，即以此來推動雙邊關系超越現階段，朝向更高階段去發展。

很明顯，中菲之間是不對稱依賴關系，菲律賓對中國的依賴度遠甚于中國對菲律賓的依賴度，時間在中國的一側。如果菲律賓能夠把自己的戰略認知和視野放得更長遠一些，確定其核心利益所在，也許菲律賓終將發現深入發展與中國的關系對它的戰略意義。無論是菲律賓，還是中國，都不應錯過這一機遇。▲

（作者是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副所長、菲律賓研究中心執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