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芊 王婧
摘要:當下的文本傳播形式和讀者閱讀方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具體表現為文本傳播的主要形式由從紙質傳播轉變為電子傳播,讀者的閱讀方式由單一的對文字的線性閱讀轉變為對文字、圖像、影像、音頻以及交互體驗等形式相結合的非線性閱讀。閱讀方式的轉變深刻影響了人們的閱讀收獲和閱讀成效,同時也改變了傳統文本接受過程中讀者的被動地位,提高了讀者在文學活動中的能動作用。本文就融媒體時代文學受眾的閱讀模式及其演變歷程進行梳理,以期探索既不破壞“文本意圖”又能有效展現當下價值的文本詮釋參照。
關鍵詞:融媒體時代;文學文本;閱讀模式
在移動互聯網技術、移動電子終端和流量經濟的共同作用下,媒體間融合已成為當下傳播領域中最重要的特征。在融媒體時代背景下,文學文本的傳播形式和閱讀模式的演變也與媒體發展模式緊密相關,呈現出多元化、非線性、交互式等嶄新特征。
一、融媒體時代的全面來臨
目前,全球大部分地區已全面普及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等移動終端設備并普及了4G、5G和Wifi等無線網絡的廣泛覆蓋。新技術的普及引領了傳播方式的轉變,移動終端被學界稱為“第五媒體”逐漸開啟了時下傳播的“互聯網+”時代。“第五媒體”的到來不僅意味著傳統的紙媒及電視、廣播等大眾傳播媒介的地位受到巨大的沖擊,更意味著諸種媒體傳播形式面臨著以數字信息技術為基礎,以及前所未有的在融合中求生存、謀發展的挑戰——即“融媒體”時代的到來。
較之于傳統媒的媒體形式,“融媒體”并不是某種實在的傳播媒介的物化表現形態,而是一種全面整合傳統的廣播、電視和互聯網等媒體優勢,并全面提升其功能和價值的一種媒體實踐模式和運作理念。“融媒體”理念將紙媒、廣播和電視等傳統媒介所承載的豐富內容與移動終端、無線網絡等新媒體的靈活、快捷和交互特征相結合,借助移動終端APP應用、VR虛擬技術等使單一媒體的競爭力變多多種媒體的共同競爭力。比如,在手機占當下國人日常娛樂方式的74%比重背景下,自媒體平臺迅速崛起,這一方面分割了傳統媒體的蛋糕,另一方面也擴大了傳統媒體時代小眾審美內容的客群。又如,自2016年以后,各國的電視媒體開始采用移動直播形式報道重大事件:英國BBC借助社交媒體Facebook直播歐盟與土耳其峰會,國內主流媒體也采用移動直播方式擴大其播放途徑。此外,微信掃碼形式也使受眾獲得了直接、便利的信息通道。
二、融媒體時代文學受眾的閱讀模式轉換
在融媒體時代背景下,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新型的傳播介質和無線網絡等在很大程度上顛覆了以往人類的閱讀習慣——無紙化移動閱讀正在逐步取代傳統的紙質閱讀成為現代社會的全新的閱讀方式乃至未來的閱讀趨勢。我國相繼出臺了一系列鼓勵引導數字出版發展的政策和法規:《國家文化科技創新工程綱要》以及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的“十二五規劃”等文件中都曾明確提出要加速我國傳統出版業向數字化出版轉型,進而實現中國出版業的產業升級。在這種情勢下,傳統紙媒出版業就開始不斷嘗試自身的APP發展之路,大量閱讀類APP應用程序應運而生并逐漸成為人們獲取資訊的主要手段。據統計,在國內蘋果的iTunes App Store和Android的Play Store中,傳統紙質媒體涉足開發的資訊類APP占排名前400的APP的47%。
據《第十五次全國國米調查報告》顯示:2017年我國成年國民的數字化閱讀方式(網絡在線閱讀、手機閱讀、電子閱讀器閱讀、Pad閱讀等)的接觸率為73.0%,71.0%的成年國民進行過手機閱讀,14.3%的成年國民在電子閱讀器上閱讀,12.8%的成年國民使用Pad(平板電腦)進行數字化閱讀。在所有媒介中,成年國民人均每天手機接觸時間最長,為80.43分鐘,人均每天互聯網接觸時長為60.70分鐘。[1]
在傳播媒介不斷更新的時代背景下,文學受眾的閱讀模式也隨之不斷轉換,其大致經歷了如下轉換歷程:紙質媒體時代,文學受眾主要采用傳統的文本閱讀和圖像閱讀模式(連環畫、漫畫、繪本等)接受信息;大眾媒體時代,伴隨著諸多傳統文本的被熒幕化改編,文學受眾的選擇范圍增大,在傳統的文本閱讀模式的基礎上,還可以選擇試聽閱讀模式借助電視和廣播媒體接受文本信息;互聯網時代,一方面,以亞馬遜集團的kindle為代表的電子閱讀載體備受歡迎,使電子書閱讀成為新興閱讀模式。另一方面,大量電子讀物依托互聯網的超鏈接和即時性特征而涌現,使文學受眾不僅能徜徉在電子閱讀的無限信息量的海洋中,還強化了文學受眾在文學活動中的作用——文學受眾通過互聯網的即時回復功能有力地傳達出讀者的解讀與聲音;在當下的融媒體時代,文學受眾的閱讀模式則更加多樣,除了以往傳播時代的各種閱讀模式外,移動終端的APP瀏覽模式則成為更為便利的選擇——各類閱讀AAP、有聲讀物APP、電臺APP和影視類APP的大量涌現史無前例地擴大了文本的閱讀群體,并開啟了移動媒體碎片化閱讀形態。融媒體的便捷性所帶來的文學受眾群體的擴大一方面意味著文學文本的傳播范圍將會更廣,傳播界限將會更小,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文本傳播的有效性和價值性應被充分重視。碎片化閱讀在使受眾的閱讀頻率增多的同時也意味著其單位閱讀時長的縮短,因此,碎片化閱讀的信息和價值獲取效率成為讀者閱讀環節中的關鍵問題。數據顯示,將近四分之一的受眾尤其是青年受眾愿意為具有信息增值意義的數字閱讀服務買單。
三、新型閱讀模式下的受眾能動價值
在艾布拉姆斯的“世界—作家—文本—讀者”文學四要素論中,文學活動的核心集中在文學作品層面。在伊瑟爾的文本接受理論中,作家預設的能夠完全地、正確地理解自己作品含義并將之具體化的“隱含讀者”則是有效文學閱讀活動的關鍵。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紙媒傳播時代,文學受眾就是使文學活動得以完整最終環節,文本只有經由讀者的終極閱讀、評價乃至再創造才得以實現其本真價值。在融媒體時代閱讀模式轉換的背景下,文學受眾從讀者擴大到觀眾、聽眾和各類APP的體驗者,其在文學活動中的作用也從過去的閱讀、評論擴展到當下的主動接受、宣傳推廣乃至參與再創造。
今天的文學受眾已經突破了傳統媒體時代的界限,不再僅僅熱衷于某種單一文本傳播媒介。除了長期的紙本閱讀和影視閱讀的體驗,他們也樂于接受VR影像及游戲式互動閱讀等新型的閱讀體驗。這意味著,當下的文學受眾會在抽象的文字組合之外感受到更為豐富的文學形象,他們會在不同形式的閱讀中生成具有個體差異性的文學判斷以及對于文學世界的想象。在這種情勢下,受眾對文本的接受與解讀則變得更有積極作用。相應地,如果一部作品在接受過程中僅僅面向伊瑟爾所設置的“隱含讀者”開放,必將冒著沉沒在浩瀚的融合形式文本海洋的風險。在這個維度上,“一部作品的跨媒介審美想象的發生時間甚至可以比姚斯的期待視野的發生時間還要早。”[2]姚斯的期待視野是讀者在閱讀活動開始前及閱讀過程中,結合自己過去的社會經歷、教育背景和認知模式所形成的對作品的心理期待。而融媒體時代的文學受眾,則可以借由媒體的交互宣傳特征,在作品尚未被創作之前就表達出自己的心理期待,也可以在對文本的不同模式的“閱讀”過程中充分表達觀點和建議,甚至影響作品的后續創作。在2018年暑期檔熱映的電視劇《延禧攻略》中,對乾隆皇帝濃艷繁復審美的再現,對他熱衷于在藝術品上蓋章的“破壞行為”的著意刻畫,以及對他鑒賞真假《富春山居圖》事件的重新詮釋,都反映了近年來文學受眾在不同媒體中對歷史事件的“吐槽”。
此外,融媒體時代的多元接受渠道也促進了受眾自發力量所形成的文本盜獵。“從首映禮儀式化的媒介事件,到播映過程中讀者與作者通過各種渠道的角力爭辯,傳統的以官方媒體為代表的輿論場已經被在新媒體上展開的話題營銷與議題設置而取代。一方面,普通觀眾用智能手機搜索著前一天晚上熱播影視劇的各種消息……另一方面,深度解讀者——粉絲用媒介事件進行消費,積極補充敘事中的空隙:忠實劇粉在微博、微信和明星的官網留言點贊,資深文青在論壇、豆瓣、知乎、公號撰寫長文表達觀點……比起傳統的單向傳播,新的參與方式如眾籌、彈幕、打賞等帶來的不僅是利潤分成,而且是時尚符號。”[3]融媒體時代的閱讀模式不僅有力傳達出受眾對文本的期待和接受的聲音,更將相當數量的社會經歷、教育背景和認知模式迥異的年輕人聚合到一個群體,形成嶄新的社會文化現象。
四、結語
融媒體時代與傳統傳播時代最重要的區別是信息傳播價值的深入與信息傳播對象的可針對性。一方面,融媒體時代的文學受眾,可以在作品尚未被創作之前就表達出自己的心理期待,也可以在閱讀過程中表達觀點甚至影響作品的后續創作。另一方面,融媒體時代的多元接受渠道也促進了受眾自發力量所形成的文本盜獵,更將很大一部分具有社會、家庭和心理等個體差異的年輕人聚合到一個群體,形成嶄新的社會文化現象。在這種傳播媒介與閱讀模式轉變的背景下,傳統文學文本在融媒體時代的本真價值則不僅僅限于被以紙質形式和數字形式出版和傳播,而更在于面向新型閱讀模式下的讀者的充分開放,才能完成其不同時代價值的當代延續。
參考文獻:
[1]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全國國民閱讀調查課題組.第十五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主要發現[J].出版發行研究,2018,05:5—8.
[2][3]李磊.從文本互文到媒介互文:網絡小說改編中的沖突與融合[J].傳媒,2018,04:7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