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風聲終將跌落空中（外一章）

福建 陳海容

從小就在風聲里長大，從小就聽慣了風聲。

這些呼嘯而來的狂風，從老厝瓦縫和大小各異的孔隙穿梭而過，或如猛虎咆哮，或如嗩吶嗚咽，或如山魈號呼。

小的時候，我害怕風的尖嘯，害怕它們會跑過刀尖擊穿耳膜，會摧殘剛剛打開的花朵，會打翻多米諾骨牌般地摧折所有在春天探出頭的事物，以及拖住春天到來的步伐。

從小到大，我害怕剛萌芽的夢想會淹沒在一片嘲笑聲里，有時我甚至希望讓自己的夢想淹沒在一片風聲里，于是我總是不對別人說我的夢想。

后來我發現，所有的風聲慣于掠奪我的聽覺，它們進出耳膜總那么肆無忌憚；后來我發現，那些風聲劫持了所有的明媚，連枯萎的花朵都不放過，讓它們跌落成塵；后來我發現，那些風聲把整個世界攪成一片混亂，帶來一片流言。后來，我太清楚它的伎倆；后來，我漸漸地不為風聲所動。

在風聲之外，我所知道的你，你肯定還懷著一堆心思，年輕時你把它說成是理想，年長時說成目標，年老時說成情懷。

只是風聲過后，有些事情在風中瓦解冰消得不復存在，有些事情固執如我返回原來的軌道；有的流言被津津樂道，有些懷念漸行漸遠，有些人一層層褪去皮膚的顏色。

風聲鶴唳，在風聲跌落空中時，有的人帶著風聲四處奔跑，有的人避開風頭轉而回向內心。

風聲過后，過去的事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