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 月
5月19日,我參加在浙江溫州永嘉縣舉行的“詩吟楠溪江”采風筆會,恰逢法國藝術家正在楠溪江寫生,主辦方就在楠溪書院安排了一場散文詩人與法國藝術家的座談會。
午后,在石桅巖景區游覽行將結束時,遇上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待我們趕到楠溪書院,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我發現,法國藝術家們似乎剛剛放下畫筆,坐在我對面的讓-達尼埃爾·布瓦爾先生手上還有顏料未洗盡的痕跡。
我不懂法語,除了借助翻譯,只能用眼神與法國藝術家協會主席雷米·艾融(Rémy Aron)先生相互致意。他其中一席話讓我印象深刻。他說,本來他不該講話的,因為畫家應該呆在畫室里,作品才是最好的語言。他將繪畫視為內心的探險。在大自然中作畫,不是面對風景描繪風景,而是與風景交流、對話,建立起自己的語言體系。
座談會后,照例是合影,然后參觀楠溪書院正在展出的這些法國藝術家的作品。佇立在畫作前,我感覺到自己與這些藝術家的交流才剛剛開始。與合影相比,我更愿意多一些時間欣賞這些油畫,通過這些色彩和構圖去感受藝術家的情感世界。有人這樣評價雷米·艾融先生的作品:“與當代藝術的張揚和空洞相比,他的藝術擁有凝固時間的靈魂。”
藝術家的創作與散文詩人寫作一樣,都是通過作品來表現創作者對生命、對人類生活和命運的思考和感受,只不過,一個用的是色彩、線條,一個用的是語言文字。
任何人,都無法脫離時代而存在,但藝術家和詩人應該與現實保持適當的距離。當人們手機不離手,眷念于屏幕上的方寸之地,當人人都在追名逐利刷存在感,藝術家、詩人應當是自覺獨立于時代潮流和喧囂之外的那一類人。他們可能有些格格不入,但正是這種堅守,給了世界某種平衡,雖然情形頗似用一根針尖試圖穩定搖搖欲墜的大廈。
這讓我想起當下詩壇忙碌于各種活動的“名家”們,開會、講話、簽名、合影、亮相的頻率好似明星,寫作倒成了其次。而我也未能免俗,有時會成為這股洪流中的一員。但我希望每一次行走,都是因為來自大自然的召喚,是那方陌生的土地和熱情的朋友在鼓勵我一次又一次踏上旅程。
一個偏居一隅靜心寫作的人,可能孤僻,卻能讓人心生敬意。詩人的價值,只能在作品中得以體現。借用雷米·艾融先生“畫家應該呆在畫室里”的話,詩人應該多呆在書房里寫作。我是一個雜志編輯,也是一個寫作者。我最想呆的地方,是一個能夠讓我靜下心來閱讀寫作的地方。我相信,“光陰會在藤架上開花,也會在風中結出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