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的標本假如有一伙人犯罪露了餡,受審前為了自保,殺了同伙以滅口,你怎么看?近日上海信鴿年度大獎賽的丑聞,與此可有一比。按規則,信鴿帶到河南商丘放飛,飛行約650公里到達上海,先到為勝,有獎金16萬美元。作案者為詐取這獎金煞費苦心。他們在商丘又給鴿子安了個家,訓練它飛來飛去。比賽一開始,這4只鴿子便被暗中引導到了這里。他們把鴿子藏到了牛奶盒里,不知打通什么關系上了高鐵。利令智昏,必有一失。這高鐵實在太快,通常要8小時的路,3個多小時就到了。于是其他賽手起了疑:這“神鴿”,翅膀扇得這么快!因為敗露,他們放棄領獎,也算是詐騙“未遂”吧,判了3年,緩刑,咎由自取。以上這些,說他們貪婪、愚蠢毫不為過;但說他們是人渣,是我又注意到一個情節:為銷毀證據,他們把幾只鴿子摔死在了地上。正是這點激怒了我。什么是信鴿?那要互信才行,放飛后必守約定,而不能自由翱翔去尋找同伴。江湖恩仇有時也傷及人間正義,但弟兄信義必守,否則就為人不齒。為自保而殘殺忠心耿耿的伙伴,不啻人渣的標本。勸日后睡覺蒙上雙眼,那鴿子饒不了他們。
縮減作家周國平這段話似無新意,但有了很好的歸納,照錄如下:我們剛剛告別了生活一切領域縮減為政治的時代,一個新的縮減漩渦又更加有力地罩住了我們。在這個漩渦中,愛情縮減為性,友誼縮減為交際和公關,讀書和思考縮減為看電視,大自然縮減為豪華賓館里的室內風景,對土地的依戀縮減為旅游業,真正的精神冒險縮減為假冒險的游樂設施。要之,一切精神價值都縮略成了實用價值,永恒的懷念和追求縮減成了當下的官能享受。當我看到孩子們不再玩沙和泥土,而是玩電子游戲機;不再知道白雪公主,而是津津樂道卡通片里的機器人的時候,我心中明白一個真正可怕的過程正在地球上悄悄進行。
那頂草帽你攢下了一筆財產,找不到一個可靠之處去存放。交給銀行吧,縮水太快;提前給了子女,還沒閉眼他就敗了家;由精明的太太去打理?卻發現她背著你,轉移了許多去娘家;干脆置于獨身父親名下,過兩年他再婚了,第一順序繼承人另有了人家。你的朋友唱著“世上只有媽媽好”,把錢交給了老娘,娘說你一百個放心,給你藏好。過倆月他要用錢,一數少了一沓。娘說你弟有道過不去的坎,半年準還上,娘給你打保票!手心手背都是肉,能說啥?當晚他就把那歌詞改了。其實娘沒錯,是他自己想得不周到。人的情分若有一天擋在了親媽這兒,那說明人性真的較上了勁,到了最慘烈的一刻。日本電影《人證》一時轟動,就因為直戳到人心最痛處。紅極一時的上流人士八杉恭子,她跟那被殺死的黑人小伙看起來毫不搭界;那小子甚至掙扎著離開犯罪現場,為母親掩飾罪行。但偵探深諳母親心理。她的心理堤壩終于在一聲聲《草帽歌》中潰決。內心的母性伴隨著悠悠往事被徹底喚醒,壓倒了自私、虛偽、貪婪等一切暗黑?!皨寢?,那頂舊草帽是我唯一的珍愛;但我們已經失去,沒有人能再找回來……”社會冷漠,人情無常,但一切良知都可能復蘇。我們看見那舊草帽仍在空中飛舞,就覺得還有希望。
好的制度一般的航空公司不給兩歲以下的兒童售票,多掏錢也不行。當父母的一路辛苦自不待言。抱著個孩子不說,有的還喂奶,還換尿不濕呢。但只要機上座位不是特別滿,乘務員一般會把他們調到一個空座位旁邊——大人也好偶爾放下孩子喘口氣。但要記?。哼@不是規則。既不是義務,也不是內部規定;只是工作人員現場的善意處理。有個說法很準確:不是所有應做的事都要變成規則。好的制度,反而要給人的現場判斷留下充足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