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副政委的“云手”

文/胥得意（武警某部干事）

部隊所有的單位都有副職領導。有的副職領導韜光養晦不顯山不露水，有的副職卻像是藏在褲子里的錐子，急著露出尖來。鄭副政委對機關下屬們一直講自己的文藝特長是拉小提琴，他說的不是打快板，不是說相聲，一講出這個來，給人的感覺就是高大上。有時，聽他講自己年輕時登臺的風光時，下屬們看到他儼然又是重登舞臺。

鄭副政委所在的單位年年要搞幾場文藝演出，其實這本來是政治部副主任或宣傳科長的事。但是鄭副政委總要提前申請掛帥，政委當然也不能說什么。于是，每年一到舉辦文藝演出之前，鄭副政委便成了總導演，宣傳科長和一眾干事全成了他呼之即來喚之即去的辦事員。

鄭副政委對于舞臺上的各種藝術似乎很懂。他下功夫最大的節目通常是舞蹈，每一次舞蹈演員熱火朝天地排練時，在一旁端著茶杯的他總會突然喊停，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注意“云手”。舞蹈演員都是戰士，沒有人聽得懂什么是“云手”。鄭副政委很苦惱，每遇到這種情況時，他會接連問到幾個兵，你不知道什么叫“云手”？戰士都是搖頭的。于是，他放下茶杯，示范起“云手”來。鄭副政委個子不高，又十分干瘦，他做起這些動作時，腳步特別輕盈，手臂非常柔美，其中還能透出一些嫵媚，跳舞的戰士們看得甚是驚奇，自此也知道了什么是“云手”。只不過，他們再怎么練也練不出鄭副政委的動作。只能跟著樣子做一做。再后來，鄭副政委又開始給戰士普及“大云手”是什么，“小云手”是什么。普及這些的時候，他告訴戰士們要好好跳，演出完畢他會告訴連隊給參演的戰士記一個嘉獎。戰士們相信他說的話，練得往往很是起勁。

但是宣傳科的干事們卻有些不以為然，因為一年兩次陪著鄭副政委排練，人人都已經領教了他嘴上的功夫。那么多人等了好幾年，也想象了好幾年，一直也沒有看到當年在臺上拉小提琴的鄭副政委拉琴的功夫到底如何，倒是跟著他學會“云手”這個專業術語。在別人眼中，他說的話，就像是他說的“云手”來回翻動著。好在鄭副政委是在副政委的位置上退了休，不然，他有了權力的時候也可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