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摳門兒”

吳 迪／文

在我們的印象中，古代的皇帝往往是地位、權力與財富的代言人，是天之驕子、九五之尊。然而，當我們拋開權力的光環，再來仔細端詳一番，就會發現，其實皇帝也是人，他們管理一個國家，就像我們經營一個小家庭一樣，需要花心思、動腦筋、想辦法，有的皇帝也會像我們普通人一樣精打細算過日子，甚至有時會有點“摳門兒”。這樣接地氣的皇帝在歷史上還真不少。

在古代，不是當了皇帝就會自動變成有錢人，東周最后一個帝王的故事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歷史上的周王朝存在了800多年，分為西周和東周兩個時期。東周時，周王室已經十分衰微，而與此同時，列國不斷興起，特別是秦國的力量日益強大。當時，周赧王想聯合其他國家與秦國抗衡，但無奈國力衰弱，沒有資金，只能向一些富貴人家借錢籌措軍費，為此打了很多張欠條。好不容易準備就緒，周赧王卻悲哀地發現，其他幾個國家居然放了自己的鴿子，只有楚國和韓國派了一點兵力過來應付一下，照當下的形勢來看，根本無法與秦國對抗，他的作戰計劃就這樣泡湯了。無奈撤兵的周赧王十分沮喪，可是他沒想到，自己剛回宮，還沒來得及嘆口氣，債主們居然跑到宮里來追債了?！澳銈兪钦媾挛也贿€錢啊！可是你們猜對了……”沒錢還債的周赧王跑到宮里一個高臺躲了起來，于是后來就有了那句形容一個人欠債很多、無法償還的成語——債臺高筑。

與周赧王相比，漢文帝劉恒的“摳門兒”就是一種更為主動、更有意識的節儉行為了。漢文帝是劉邦的兒子，他一生勵精圖治，勤儉治國，史書中記載他“履不藉以視朝”，“不藉”就是草鞋，也就是說，漢文帝平時都是穿著草鞋上朝的。不僅如此，他的龍袍被稱為“綈衣”，是用當時一種比較粗劣的絲綢制造的，即便是這樣的衣服，穿得舊了破了，他還要打上補丁繼續穿，可以說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自己節儉還不夠，他對身邊人要求也很嚴格，后宮的妃嬪在漢文帝的要求下，都衣著樸素，為了節省布料，甚至不準衣服拖到地上，連宮里的帳幕刺繡等也都沒有花邊。據記載，有人曾送給漢文帝一匹千里馬，他不但沒有收下這匹馬，還給送馬的人路費，讓他將馬一同帶回去，同時下詔告知天下，不要進獻任何奇珍異寶。漢文帝去世后留下遺詔，要求不要厚葬，喪事從簡，喪期縮短，可以說他的一生都在踐行著自己勤儉仁政的理念，并且開創了歷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的盛世。

遇到一個節儉的皇帝，是天下人之福。清朝時的道光皇帝，也是一位被很多人認為節儉到“摳門兒”的皇帝。在還是皇子的時候，道光曾經跟隨父親嘉慶皇帝到盛京祭祖，為了感懷祖輩創業維艱的辛苦，他們住著條件簡陋的行宮，一起觀摩太祖努爾哈赤、太宗皇太極用過的破舊遺物，嘉慶皇帝還給道光講家史、憶苦思甜，年少的道光在祖輩的感召和父親的教誨下，立下大志，要做一個節儉有德的好皇帝。他把寢宮里的擺設、裝飾等全部撤走，只留下床鋪、桌椅等普通家具，吃飯也本著能省就省的原則，晚上打發太監出宮買燒餅回來當晚餐。據說有一次，道光下令宴請有戰功的將領們，但桌上只象征性地放了幾盤菜，大家對此心知肚明，誰也不敢夾菜，因為菜量太少，實在是不夠吃啊。一次皇后壽辰，道光決定為心愛的老婆大人辦一個快樂的生日派對，滿朝大臣應邀攜帶家眷進宮為皇后祝壽，大家都以為終于能吃到宮中的大餐了，萬萬沒想到，宴席居然是一人一碗面條……節儉本來是好事，但任何事情都是過猶不及，道光皇帝的過度節儉也產生了負面的效果。由于皇帝總是穿著破舊的朝服上朝，大臣們上行下效，導致市面上一度出現了舊衣服比新衣服還貴的怪現象。

節儉成了“作秀”，也就失去了原本應有的意義，雖然道光皇帝的初心是好的，希望以節儉之風彌補國家財政的虧空，但要扭轉整個國家的經濟狀況，單憑個人的節省，是遠遠不夠的。后來的歷史也向我們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