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友榮
一、新型大學“型”在何處
如何把握大學的“型”?康德在研究現象學時,曾論述了客觀性與現實性——在應用型話題中,分別對應“應然應用型狀態”和“實然應用型狀態”——應該辦成什么狀態是客觀性,實際辦成什么狀態是現實性,這一客觀性和現實性不完全相同,甚至兩者之間存有著巨大距離,即使成功的院校也有很大距離。
因此,需要找到理論和實際中的切合點——弄清楚到底理論處于什么程度、實踐落在什么程度,才能真正辦成應用型。在實際辦學過程中,如何把“應用型”落到實處非常重要。
方才,西交利物浦大學的席酉民校長提到,我們改變了教學方式,結果學生一畢業,三五年就會面臨“被失業”的狀況,然后被人工智能所替代。我們花了很大氣力搞的教學改革方式,結果培養出來的人就應該被很快被淘汰嗎?什么是應用型大學?我們可以學習德國的應用科技大學的教育方式。在瑞士,應用型大學被稱之為應用科學大學,而非應用技術大學——科學和技術兩者在內涵上的不同之處不必過多解讀,需要理解的是,培養一個科技型人才和純技術型人才之間的差異。
因此,我不太同意把企業辦成大學,把大學辦成企業。我覺得大學之所以到今天依然存在,源于自身的特質。英國學者伯頓·克拉克曾說過這樣一句話,英國大學高速發展的時候,其實傳統大學沒起到作用,而在一旁袖手旁觀。真正推動英國大學發展的是英國的新大學,但在英國的新大學真正發展起來之后,最終還是走入了正軌,與傳統的牛津劍橋大學一道,成為了真正意義上大學,即完全迎合工商界企業界大學,把傳統大學的內在邏輯融入了進去。因此,應用型大學不能放棄自身傳統,不能把企業辦成像大學,又把大學辦成像企業。
二、應用型轉型發展的掣肘非常明顯
第一,選聘教師問題。當前,應用型大學存在的一個普遍問題是,一面喊著辦應用型,一面源源不斷從碩士和博士當中引進大量人才,而這些人才沒有一個是所謂應用型人才,都是學術型人才。因此,由這一波人才來培養應用型人才,或許有點南轅北轍之味道。
第二,課堂教學問題。哈瑞·劉易斯在《失去靈魂的卓越:哈佛是如何忘記教育宗旨的》一書中提到一句話,教學方法遠比教學內容重要。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教學方法的改革。而應用型大學的傳統教學痕跡恰恰非常明顯。許多應用型大學的課堂中依然隨處可見傳統大學的教學痕跡。用這樣的方式來培養應用型人才,確實要打一個問號。
第三,教學管理隊伍。吳巖司長在東莞理工學院調研時提及,應用型大學中的管理隊伍建設比師資隊伍建設還要重要。之所以提這一點,我認為是,應用型大學原先由傳統院校轉型而來,本身就有一種文化滯后的現象——所有教師的教學方式沒有改變,卻定位為應用型,這種定位會影響大家的判斷。以下用兩個現象加以說明。
現象一:我在對全國30多所應用型本科院校調研時發現,在應用型院校的高級職稱教師中,職稱與教學質量沒有必然關系,甚至可以說并不相關。也就是說,職稱越高的教師并不意味著教學質量越高,那么,作為學術水平比較高的教師人員而言,他們研究的是什么?不是應用型研究,也不是橫向研究,他們的教學并未直接影響應用型人才培養,這是第一個危機。
現象二:包括校長、校級、中層領導在內的管理層,比教師更加認同現在的課堂教學質量是在朝應用型發展,質量很好。也就是說,教師認為教學質量不怎么樣,沒有達到應用型人才培養要求,而管理層則認為已達到要求。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這種意識勢必會阻礙這類大學教學改革或者是接近革命性教學改革的步伐。兩者之間的信息需要溝通,應用型大學的建設之路依然任重道遠,要真正做好產教融合,需要每一位實踐者的認真探索。
編輯 王昕 校對 徐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