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
我算是一個抗孤單能力很強的女生了,可以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看話劇看展覽,一個人看電影更是習以為常,但我絕不會一個人去吃自助餐……
如何吃垮自助餐廳?
先拿一份水果沙拉,墊一層黃瓜,墊一層胡蘿卜,再墊一層菠蘿,然后再墊一層胡蘿卜,再墊一層黃瓜……
然后是海鮮類,要搶最貴的螃蟹和三文魚,之后是香腸拼盤、鵝肝醬……
要做個有條理的人,比如要將這些列在紙上做成攻略,每做到一樣就掏出筆打個鉤。這是《北京女子圖鑒》里。張超的做法。
張超在女友生日那天帶她去了她一直渴望而不舍得的金錢豹,做完以上幾點后,張超果然吃回來了,連同女友沒怎么吃的那份一起。他撐得走不了路,去旁邊的藥店買消食片,女友陳可依轉頭就走,徹底地離開了他。
但我想說的不是他們的分開。
我真為陳可依可惜,她居然浪費了那么一頓美味的自助餐。
我知道她是為他們沒有共同目標難過,相比之下,我格外喜歡《特化師》里譚松韻演的陳真,她在劇組,因為勢力強大的女二號浪費了一頓盒飯,直接炸開了——管你是什么大人物,憑什么浪費食物?
從她身上,我才真的體會到什么叫民以食為天,什么是食物的樂趣。
看劇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是陳可依,會把所有的事情都統統拋開。會吐槽對方沒出息的攻略,然后興致勃勃一起完美完成攻略上的每一步!
自助餐多好吃啊,吃一頓多難啊。
記憶中,小時候吃的第一頓自助餐是在我們那座小城的新世紀旋轉餐廳。中午吃飯時,我就特別搞笑地望著滿桌子菜跟我媽抱怨“我想吃飯,可是吃飽了晚上就沒肚子了。”
再后來還是在那里,小學畢業聚餐,好多男生一路叫囂:“我從三天前就不吃飯了!”然后全班嘻嘻哈哈笑鬧成一片。
到了餐廳,大家全都去搶油炸的肉串,每個人滿滿一大盤,一盤又一盤,整個餐廳一片狼藉。
有人吃完跑一會,說自己消化快,等下要準備開吃第二頓;有人真的撐得捂著肚子坐在一旁,跟同學一臉壯烈地說:“別動我,真的,我要吐了。”有人直接站著吃,說這樣能吃很多……
我什么也沒說,默默地吃肉。當時我媽幾乎不給我買油炸食品,我也沒有零花錢,我吃了很久,直到最后大家一起討論《放羊的星星》之類的暑期檔經典劇,我還在假裝無聊時不時地吃一口。
當時的朋友換得很快,所以在那個熱鬧的場合,我有點孤單,但情緒還是很高昂。小時候吃自助餐就是那么高興,因為那時簡單。
初中時的重心放在了別的事情上,高中后有了稿費,雖然不多,但也夠買喜歡的食物,開始覺得自助餐的味道其實一般。見到了大海,再也不會為遇見小溪而欣喜。
記得有次去萬達的自助餐廳,路過一家奶茶店,毫不猶豫買了一個大杯,端著去吃自助餐。
同行的人驚呼:“你喝完那么一大杯,還吃什么飯呀?”
“可是路過就很想吃啊。”我很無奈,但那一刻。也有一絲討厭自己。
說起來自助餐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人均價格200元左右,不算便宜,里面的菜呢,好吃的和難吃的,一半一半吧,但每當我進去的那一刻。就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原先想假裝淑女,不久就直接用手抓起了大閘蟹,想文藝清新一下,很快卻擼起了袖子,一邊叫著要吃回本,卻也心知肚明,吃不回來的。但有了吃回來的僥幸,情緒就是會高漲一點?
吃回來又能怎樣呢?像小時候玩游戲。哪怕是剪刀石頭布,也非要和小伙伴爭輸贏,沒有意義。不過那一刻就是希望自己勝利。
而我偏偏先吃了許多別的東西,就好比運動會的起跑線上,裁判喊預備,所有選手做好奮勇直前的姿勢,我在一旁東張西望,那有什么意思呢?
你看,自助餐真的難得,要有對美味食物的熱情,要有作戰的心,還要有大家爭先恐后的氣氛。
最近一次吃自助餐,大概是去年的一個冷風天。我和哥哥姐姐去銀泰城排了很久的隊吃上的,我終于重拾過去的興致,魚蝦蟹壽司全拿來。后來五花肉拿多了,在桌上壘得老高,我們悄悄放回去,還被服務員捉住了。
最后什么也吃不下,我們夾來一大堆水果烤,還津津樂道。烤葡萄挺好吃的,烤橘子有的有點苦,又怕被人當成神經病,笑得前仰后合。
我算是一個抗孤單能力很強的女生了,可以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看話劇看展覽,一個人看電影更是習以為常,但我絕不會一個人去吃自助餐,怎么看一個人獨自坐在桌前胡吃海喝,眼前滿是空盤子,都像一個孤單的飯桶啊。
所以啊,吃飯和生活一樣,希望有人陪,要有儀式感和目標,以及很好的情緒才能完美地進行。
劇中,陳可依沒有好好吃那頓自助餐,也選擇了拼命女強人的路,她的結局無非兩種,被現實磨滅了夢想,或者一路往上,走向人生巔峰。但那都是以后了。
而無論哪一種我都覺得她應該好好吃完那頓自助餐,至少那是她渴望過的,也是她絕對可以吸收的眼下的快樂。
吃自助餐這種快樂最簡單了,吃得越多越開心,想挑什么就是什么,餐廳是你的天下。而我猜,未來的生活各自開花,聚集有興致的人一起吃自助餐,真的很難。
生活不只眼前的茍且,還有唯一不會給你添絆的自助餐啊!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