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更夫：中共早期的兩廣省委書記

顏林

考入黃埔軍校“梗夫”更名“更夫”

陸更夫，中國共產黨早期的優(yōu)秀黨員，曾參加北伐戰(zhàn)爭和廣州起義，后任紅四師政治部主任、中共兩廣省委書記。1932年在廣州壯烈犧牲。陸更夫，原名承楠，號梗夫，1906年10月16日出身于四川敘永縣敘永鎮(zhèn)窩鉛街。陸更夫在永寧中學堂讀書時，勤奮好學，成績優(yōu)異，每試皆名列前茅。在校期間，陸更夫曾赴瀘州參加中學生運動會，住宿于川南師范學校，較早地接受了惲代英革命思想的影響。

1922年，陸更夫考入成都高師附中，曾聽過校長吳玉章、教師惲代英的講學。在校期間，他如饑似渴地閱讀《向導》《覺悟》《新青年》等革命刊物，逐步產生了反帝反封建的愛國主義思想，萌發(fā)了救國救民之志。1923年，經劉竹賢介紹，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1924年，他與同學張子玉、岳鳳高等共同創(chuàng)辦宣傳革命真理的文藝刊物《心波》《紅濤周刊》。他在《故鄉(xiāng)》一文中提出：“要掃除妖氣，重建家園，為建立一個平等、自由、博愛的新社會而努力奮斗！”他在給家人的信中說：“要做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鼓勵弟妹“要吃得苦菜根，方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1925年，陸更夫加人中國共產黨。同年7月，經黨組織推薦，他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政治科學習。此時，他將“梗夫”的名字改為“更夫”。有的同學打趣他說：“更夫者，打更匠也。”他自負而又風趣地笑著說：“打更匠有什么不好？當前中國正需要更多的打更匠徹夜巡邏，對付匪盜，報曉黎明。打更匠何辱乎！”陸更夫與敘永同鄉(xiāng)、同學周惠泉、熊雨村（黃埔軍校第六期學生）等多有交往和書信往來。在武漢軍校時，陸更夫悉心學習軍事、政治，購買革命書籍甚多，從不亂花錢，只有買書癖好。每次與周惠泉、熊雨村見面時，總是關切地問“現在讀什么書？有何感想心得？”周惠泉、熊雨村經常與陸更夫在一起共同探討，受益匪淺。周惠泉、熊雨村與陸更夫情同手足，無論是江西途中，還是廣州起義，均互相關心。每當有弄不清的問題，周惠泉、熊雨村總是向他請教，受益良多。后來，據陸更夫侄子陸能介紹：在黃埔軍校期間，更夫也偶爾寫信回家，還請五弟轉告爸媽：“多原諒兒子，自己選擇了攜筆從戎，就立志為國獻身，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還望兄弟多多擔待，替自己照顧和孝敬父母，待革命成功之日，再回家慢慢補報！”

參加北伐戰(zhàn)爭發(fā)表討蔣檄文

1925年10月，周恩來發(fā)現蔣介石在軍隊中有排斥共產黨人的企圖后，經過努力，成立了一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軍隊——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獨立團。1926年2月，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特別會議，會議確定我黨應從各個方面準備北伐戰(zhàn)爭。1926年夏，陸更夫在黃埔軍校提前畢業(yè)，被分配到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獨立團團部做政治工作。不久，調到基層擔任連長。在北伐戰(zhàn)爭的汀泗橋、賀勝橋戰(zhàn)役和攻克武昌的戰(zhàn)斗中，他機智勇敢、多謀善斷，率部英勇殺敵，榮立了戰(zhàn)功。解放后，曾任四川省政協副主席的胡蘭畦回憶說：“北伐時陸更夫同志領導女生隊出發(fā)，擔任政治指導員，他比葉鏞個子小，生得面目清秀，舉止文雅，腰間皮帶上別著一支軍用甲子槍。他領著我們呼口號，聲音很洪亮。”1926年7月，在國共合作的旗幟下，北伐戰(zhàn)爭開始了。國民革命軍勢如破竹，節(jié)節(jié)勝利。11月6日，時任葉挺獨立團某部政治指導員的陸更夫從江西高安給遠在四川敘永老家的五弟寫了一封家書，透露出革命的艱辛、行程的飄忽不定和對家人的思念。“要是我回家也很容易，不過我現在不能回來！我很久沒有得到家信了，然而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不久我該可以決定交信地點，決定時再通知你！父親現在何處？我不知信該交什么地方！母親近來想也安好無恙！我現在的身體很是安健，能吃苦！不害病，這是母親和你們都喜歡的！”陸更夫從1923年離開家鄉(xiāng)參加革命后，就沒有回過家鄉(xiāng)。令人遺憾的是，直到1932年被捕犧牲，他也沒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鄉(xiāng)。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發(fā)動了反革命政變，大肆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在這革命的危急時刻，陸更夫與蔣先云、陳庚等人發(fā)起成立“黃埔各界學生討蔣籌備委員會”，陸更夫被選為委員。他們組織召開了討蔣大會，陸更夫撰寫文章，痛斥蔣介石的叛逆行為。他在《在討蔣大會里槍斃楊引之》（楊引之是蔣介石的忠實走狗）一文中寫道：“首先槍斃蔣介石大大小小的走狗，然后在民眾面前槍斃蔣介石，讓反革命在我們的面前發(fā)抖吧！”他提醒人們“不要對蔣介石存有絲毫姑息，而要與之作百倍的斗爭”：勉勵宣傳科的同志“在這革命的患難之秋，我們應當努力做好宣傳工作，以喚起民眾一道起來和敵人斗爭”。他在《革命生活》刊物上發(fā)表《我們的校長到哪里去了？》《質蔣介石》《再質蔣介石》等戰(zhàn)斗檄文。

1927年5月26日，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成立國民黨特別黨部，陸更夫、葉鏞、袁澈等當選為常委。陸更夫、葉鏞、袁澈領導國民黨員、學生開展革命斗爭。他們在宣言中說：“任何人背叛了革命，背叛了民眾，背叛了黨，我們都要用我們的槍和血去打倒他們。”當蔣介石大肆屠殺工農，有人對革命產生懷疑的時刻，陸更夫在軍校《五四紀念特刊》上發(fā)表文章。他在文章中寫道：“革命學生的出路是什么？武裝起來——是軍人：到田間去——是農人：到工廠去——是工人。今后五四的精神——要使工人農人來繼續(xù)著！要革命的青年發(fā)揚著！”解放后，陸更夫侄子陸能曾采訪過徐向前元帥。徐向前元帥向陸能介紹說，在武漢分校時，陸更夫革命意志堅定，“陸更夫和陳毅是學校黨的負責人”。

參加廣州起義率部英勇殺敵

1927年7月15日，汪精衛(wèi)等控制的國民黨中央公開背叛國共合作政策和反帝反封建的綱領。不久，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被解散，軍校3000多名學生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第四軍軍官教導團，陸更夫任一營二連連長。1927年9月，陸更夫隨張發(fā)奎部回到廣州，擔任第四軍軍官教導團第一營一連連長。11月，陸更夫參加了張?zhí)字鞒值倪B以上的黨員干部會，決定領導全連戰(zhàn)士參加廣州起義。同年12月，陸更夫參加了由中共廣東省委書記張?zhí)缀腿~挺、惲代英、葉劍英等領導的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第四軍軍官教導團和廣州工人在廣州舉行的起義。

在廣州起義中，陸更夫任教導團一營一連連長，擔負攻占廣州反動堡壘——市公安局和市保安隊的任務。12月11日凌晨3時，陸更夫指揮全連戰(zhàn)士奮勇沖殺。經過激烈戰(zhàn)斗，迅速攻下市公安局和市保安隊，打開監(jiān)獄，釋放了800多名被岡禁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隨后，他又率部趕到長堤，參加阻擊帝國主義炮艦的戰(zhàn)斗。后來，程子華（當時與陸更夫同在一連）回憶說：“廣州起義中，陸更夫作戰(zhàn)英勇頑強，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葉劍英元帥也曾稱贊陸更夫：“很有才華，能寫會說。”

廣州起義失敗后，部分起義部隊向海陸豐轉移。12月17日，起義部隊在花縣成立了“中國工農紅軍第四師”，葉鏞任師長，袁裕任黨代表，陸更夫任政治部主任兼任第十一團黨代表。紅四師經過艱苦戰(zhàn)斗，于1928年1月4日在海陸豐與彭湃領導的工農武裝勝利會合。陸更夫參加了攻克陸豐城、甲子港、果隴等反動據點的戰(zhàn)斗。1928年1月8日，在彭湃領導下，葉鏞、徐向前、陸更夫率領紅四師兩個團進攻陸豐城。到2月中旬，歷經一個多月的時間，由于紅四師與紅二師及各縣農軍密切配合，連續(xù)作戰(zhàn)，海陸豐革命根據地擴大到海豐、陸豐、惠陽、紫金、惠來、普寧、五華等7個縣，連成一大片革命根據地。為保衛(wèi)東江革命根據地，紅四師在陸豐、普寧、惠來進行了一系列戰(zhàn)斗。

由于敵人多次“圍剿”，戰(zhàn)斗頻繁，紅四師人員幸存者僅數百人。徐向前、劉校閣、陸更夫率領他們在山區(qū)農村繼續(xù)堅持戰(zhàn)斗。敵人掃蕩頻繁，到處設立崗哨，紅軍生活異常困難，有時連鹽都吃不到。為避免暴露目標，他們還不能生火、煮飯，有時甚至吃生紅薯充饑。一些官兵患腸胃病、瘧疾、浮腫等病。當時條件極差，缺衣少藥，部隊減員嚴重。陸更夫與大部分官兵是外省人，不懂粵語、潮汕話、客家話，不熟悉地形，更增加了斗爭的難度。在極為艱苦的條件下，陸更夫鼓勵官兵，堅持游擊戰(zhàn)爭，伺機打擊敵人，盡量保存自己。

1928年7月，據上級領導指示，陸更夫離開海豐到香港，再轉赴上海，向中共中央匯報了紅二師、紅四師在海陸豐及東江地區(qū)革命根據地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概況。8月，中共中央指派曾擔任紅四師政治部主任的陸更夫，以中央巡視員的名義，到東江地區(qū)了解紅軍的生存情況。9月7日、14日給中央的報告中，陸更夫詳盡匯報了紅二、四師在東江的戰(zhàn)斗歷程。

1928年夏，陸更夫被中共黨組織派往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在校期間，他學習努力，成績優(yōu)良，受到師友們的贊揚。陸更夫在蘇聯學習期間，結識了留蘇的東方大學同學黃火青及他的親妹妹黃海明（黃海鳴）。通過交往，知道黃海明是湖北棗陽人，早年參加革命，曾在武漢工人運動講習所學習，曾任武漢紗廠女工糾察隊隊長、中央軍校女生隊隊長、中央獨立師女兵連連長，后被派到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在蘇聯，他與黃海明從相識到相愛，于1928年底結婚。

1930年，陸更夫回國，被派到中共北方局工作。1931年，黃海明回國，擔任上海總工會女工部部長，從事中共地下工作。同年，陸更夫也被組織派到上海，在中央軍委工作。在周恩來直接領導下，陸更夫積極從事地下黨工作。當時，上海白色恐怖非常嚴重。陸更夫不顧個人安危，時常來往滬西、滬中、法南、閘北等地下聯絡點之間了解情況，組織革命力量與敵人周旋斗爭，出生入死。“九·一八”事變后，陸更夫在上海與工會、青年會、婦女會、文化團體等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嚴詞痛斥日軍卑劣行徑，發(fā)動群眾參加愛國抗日斗爭。

臨危受命兩廣省委書記組織開展軍事斗爭

1931年10月，陸更夫被周恩來任命為中共中央軍委巡視員，赴廣東、廣西以及兩廣省委機關所在地香港，檢查軍委、兵運等各項工作。此時，陸更夫的妻子黃海明已經懷孕。臨行前，陸更夫將一塊“歐米茄”懷表留給妻子黃海明。誰知，此別競成永訣，這塊表成了珍貴的烈士遺物。

陸更夫乘船到香港，同中共兩廣省委取得聯系，立即傳達中央指示精神，防止叛徒破壞，并與同志們一起堅持斗爭。中共兩廣省委向陸更夫通報了一個重要情況：中共中央軍委委員、兩廣軍委書記李碩勛被叛徒出賣，8月在海口市被捕，9月在海南壯烈犧牲。隨后，陸更夫與省委同志巡視了中共兩廣省委及其轄下的工會、農會、抗日救亡會等分布在香港、九龍、新界以及中環(huán)、尖沙咀、旺角、沙田、羲王臺等地的地下黨聯絡地點，加強安全防范工作。緊接著，陸更夫到廣州向黨組織人員了解廣州情況。隨即又到廣西巡視黨組織和軍事斗爭概況，并將中共廣西特委由貴縣轉移到南寧。

陸更夫在香港時，還肯定了中共兩廣省委1931年9月20日所發(fā)《中共兩廣省委通告（第六號）》文件的正確性，并要求各地加緊開展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占我國東三省行動，積極聯系各地建立反帝大同盟等抗日團體，舉行集會游行，開展對敵斗爭。陸更夫的工作，得到了中共中央的贊同和充分的肯定。1931年10月下旬，中央軍委決定陸更夫任中共兩廣省委軍委書記，重點抓軍事斗爭。

1931年12月28日，中共兩廣省委書記章漢夫被捕。省委常委召開緊急會議，推選陸更夫為中共兩廣省委代理書記兼省委宣傳部長、中共兩廣省委軍委書記。不久，中共中央任命陸更夫為中共兩廣省委書記，仍兼兩廣省委軍委書記。陸更夫與省委常委開會商議，決定在兩廣加強黨的思想建設、組織建設，阻止叛徒破壞黨組織，領導華南人民堅決進行反帝反封建斗爭，支持、協助各個反日團體的革命活動，擴大群眾的抗日基礎，加強工會、青年會、婦女會、文化教育界等人民團體的工作，發(fā)動各界人士奮起抗日，結成抗日統一戰(zhàn)線。

在此期間，他積極整頓組織，主持制定了省委《關于切實建立組織工作的決議》等重要文件，在白色恐怖下，恢復和發(fā)展了黨的組織。他經常不顧個人安危，從設在香港租界內的省委機關秘密回到廣州指導工作。鑒于斗爭形勢的嚴峻，陸更夫叮囑在港的部分兩廣省委委員：“中共廣東區(qū)委原設在廣州，大革命失敗后，反動派更是千方百計要破壞廣東黨組織。為了組織安全，廣東區(qū)委遷至香港，經中央決定，改稱中共廣東省委。省委設在香港是正確的，這樣可以減少被敵人破壞的機率。中央機關設在上海外國統治的租界，也比較安全。但敵人與帝國主義相互勾結，隨時都妄圖破壞黨組織。6月，蔡和森在香港被捕，后被引渡到廣州，被敵人殺害。12月，章漢夫在香港被敵人逮捕。要時刻提高警惕，提防反動派特務，注意保存自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