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禮物讓你笑著哭

刮油二姐夫

我上高中時，學校與日本一所中學建立了友好學校關系。每位同學都被分配到一位日本中學生做筆友。

我的筆友是一位長相甜美的女生。她寫得一手漂亮的花體英文，我們相聊甚歡。

終于有一天，學校通知我們，友好學校的學生會來中國與我們見面，屆時我們會跟自己的筆友一對一地交流，還可以互贈禮物。我在課桌下的腿激動得一直抖，心念道：到底要送女神什么禮物呢？

當年的我何等青澀，周圍沒有可商量的人，就回家問了母親。母親表現得異常開明，詳細地問了平時我們會聊些什么內容，而后給出了一個她認為非常靠譜的原則：既要顯示我的內涵，又能表達我的心意，還能對她有所祝福。

我按照母親所說的，精心挑選禮物，并用發著紅光的塑料紙細細包裝好——這在當年可是非常洋氣的包裝紙了。一切準備妥當，只等她來的那一天。

是日，我在陸續從旅游車上下來的學生中一眼就看到了她，果然真人的長相和衣著也很日漫風。

我們按照安排坐在一起，低著頭都沒有說話。她的英文書寫能力雖遠超于我，但她的口音濃重，我們交流的速度很慢——慢慢地說話，間或用表情和動作補充。奇怪的是，這種由交流障礙而導致的緩慢速度，反倒讓人感覺極好。

很快就到了互贈禮物階段。她從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印著櫻花的油紙包得妥帖的方形紙袋，羞澀地塞給我，并沖我做出現在就拆開的動作，然后又捂嘴笑起來。身邊的同學眼睛都看直了。我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拆開了包裝。包裝紙打開后，中間放著一條疊成方形的白底天藍色花紋的圍巾。我向她表態：“我一定會好好戴的！”她聽后又是捂嘴笑。

輪到我了。作為一個男子漢，我一定要展示大方的氣質。我雙手從包里掏出那個閃紅光、帶仙氣的盒子，略帶霸氣大咧咧地遞給她。

她微笑著接過盒子時，盒子險些掉到地上，她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我則露出“傻孩子，嚇一跳吧”的神秘微笑，示意她現在就拆開。她用手摳了半天粘得結實的塑料膠帶，費了好大力氣終于打開包裝，隨著那包裝紙“嘩啦嘩啦”地被撥開，一個方盒子露了出來。里面，靜靜躺著我從一個知名的工藝美術用品店精心挑選的禮物——大約臉盤大的一方硯臺。

她端著那坨黑魆魆的石頭，看蒙了，抬頭瞅著我，我適時地做出以下表情：沉吧？我特意挑了塊兒大的，當然沉呀！那一大坨沉甸甸的石頭，代表了我的心啊，傻丫頭。“希望你的英文越寫越漂亮！”我激動地說。

她后來端著那方硯臺上車的背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后來我們就斷了聯系，我推斷可能是我太有文化的緣故。我至今不愿再踏進工藝美術用品店一步。